在城外的石板路上,唐采薇提着罗裳裙摆匆匆走着,她的目光不时地扫过四周。尽管夜色已深,但城外的灯火依然没有完全熄灭,给人一种宁静而温馨的感觉。
然而,唐采薇的心情却并不轻松,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也许是因为中秋夜晚的特殊氛围,也许是因为她看到了比平常多几倍的巡逻官兵,也许是有人陪伴她们回去的原因。
“白公子,你看,汴京还是很安全的。”她双手紧紧抓着一块丝帕,那丝帕上的花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她回眸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丝羞涩和不安。
随后她柔声补充道:“要不,你们就先回去吧,别让李小姐等急了。”
白梦侧过头,目光柔和地落在唐采薇的身上,看到了她紧握的双手和微微颤抖的丝帕,明白她内心的紧张和难处。
他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道:“唐姑娘,你就别客气了,我们既然决定送你回家,自然会送你到家门口。你无需担心,在确认你安全后,我们就回去了。”
婉儿也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唐采薇的肩膀,揉了揉小月的小脑袋,劝说道:“采薇,你就别推辞了。我们是朋友嘛,相互照应是应该的,你就让我们送你到家门口吧,这样我们也能放心。”
在三人的交谈中,唐采薇心中的紧张与不安渐渐消散。她感激地看着白梦和婉儿,知道他们是真心关心自己。于是,她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就有劳两位了。”
随后,他们再次闲聊,缓解一下气氛。
“白公子,听说你就是此前在景龙门连斩三位金使的英雄,是真的吗?”
“英雄不敢当,但那是我应该做的。”
“白公子,那么,你有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搏杀吗?”
“对,我曾上过战场,见证过生死,也经历过别离。”白梦想说采薇在家中等他的事情,但最终还是沉默了,毕竟她不是那个她,虽然她们两个名字相同。
此刻,白梦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询问她的生辰八字,以确认自己心中那份唯一的期盼,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因为他知道在当下儒家思想的熏陶下,男女授受不亲,生辰八字和年龄都是私密之事,不能随意询问。
“白公子,你真的很了不起。”
“我的父亲也在西北边军,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随后,她叹了一口气,再次说道,声音里透露出一丝无助和期盼,仿佛在呼唤着远方亲人的平安消息。
“唐姑娘不必担心,令尊守疆护国,才是真正的英雄,自有老天保佑,定能平安归来。”白梦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唐采薇父亲的敬意与信任,同时也为唐采薇带来了一丝宽慰与希望。
这时候,白梦突然想起,他不知道,为何会在月老祠外面遇到与她名字相同的人,是缘分所致,还是巧合?
于是,白梦话锋一转,好奇的询问道:“唐姑娘,你看起来还很年轻呢,为何也会去月老祠?”
唐采薇微微叹了口气,眉头轻轻皱起,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与淡淡的忧郁。她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温柔:
“白公子,我实话告诉你吧。尽管我年纪尚轻,但婚姻大事,终究无法逃避。因我容貌尚可,常有媒人上门提亲。”
“我的父亲在西北边军,母亲虽然还未应允,但古语有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终究不能违背。”
“因此,我抱着一份期待,也带着一丝无奈,在中秋之夜来到了月老祠,希望能在那里遇见我的良人,也算是对自己命运的一种寄托吧。”
随着唐采薇的话语落下,白梦的同情心泛滥,婉儿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她身为妖族,对于这片人类世界的这些繁文缛节感到十分震惊和不解。
“这是何等荒谬!难道一个人的婚姻大事,就只能听从父母的安排,而不能由自己决定吗?这样的规矩,岂不是太不公平,太没有人性了吗!”她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
婉儿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这种规定的愤怒与不满,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类会有如此束缚人的规矩。
她的话音一落,白梦心脏猛地一跳,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他在心中焦急地呼唤着:婉儿,你冷静一点啊!你妄图推翻人类千年来的传统观念,岂不是在向唐采薇暗示你并非人类,不知道这个习俗吗?
唐采薇则是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她望着婉儿,仿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眼中充满了疑惑与好奇,淡淡的问道:“白姑娘,难道不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婉儿看着唐采薇疑惑的样子,也感受到了白梦的紧张,她才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说错话,说漏嘴了。
于是她解释道:“我知道这个道理,但我无法接受!一个人的婚姻大事,怎么能由别人来决定呢?这样的规矩,简直是荒谬至极!”
唐采薇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微微摇头,低声呢喃:“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我们只是小女子,终究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白梦在一旁,看着唐采薇那无奈和无助的样子,如同一把尖刀,扎在他的心头。他知道,唐采薇只是大部分女子的缩影,九世轮回,她们要经历这样的痛苦多少次啊!
然而,他也知道,即使他是清微首徒,也无法做到废除这个陋习。不光是他,谁也做不到,因为它牵扯太多了,要批判的思想太多,虽对妇女有利,但也会引起社会各阶层的反对,国将不国,叛乱四起,甚至外族入侵,若是成为亡国妇女,那时候她们的命运将会更加悲惨。
但,婉儿不希望唐采薇向命运低头,应该像曾经的自己一样,即使她曾经渴望有心仪之人,能带她回家,但她也从未想过委屈自己。于是她再次劝说道:“采薇,只要你坚持自己的婚姻,父母也能体谅你的。”
唐采薇低着头,眼神空洞,双手不自觉的交缠在一起,叹息道:“可我们终究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还要考虑得太多太多,舆论的压力太大,也不能忽略父母的感受啊~”
婉儿沉默了,此刻,白梦也想不到解决之道,但他的眼中却充满了坚定之色,出声安慰道:“唐姑娘,别担心了,相信我,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唐采薇美眸流转,看着白梦那坚定的眼神,不知为何,她在这一刻似乎看到了希望和曙光,但她还是缓缓的低下了头,凝视着自己精心绣制的丝帕,看着上面的那一朵傲霜斗雪的梅花,苦笑着说道:“但愿吧。”
……
汪汪汪~
当唐采薇一行人回到村子时,夜晚的寂静被一阵激烈的犬吠声打破。几只狗从黑暗中猛然冲出,锋利的牙齿外露,凶狠地对着他们龇牙咧嘴。
唐采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惊恐,嘴唇微张,但她并没有退缩,而是迅速捡起几块石头,紧紧地握在手中。
她瞪大眼睛,故作生气地呵斥着这些狗,仿佛真的要用石头砸向它们。她的声音虽然颤抖,但却充满了坚定和勇气。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仿佛在说:我不怕你们!
尽管这些狗没有再继续上前,但它们仍然边后退边发出威胁的吠声。
这时,婉儿闭上了眼睛,当她再次睁开时,眼中已经充满了狐妖的威严和寒光。那几只狗仿佛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气场,立刻停止了吠叫,嘤嘤叫着转身就跑。
“嗯?采薇姐姐,这些家犬,不是一直都是虚张声势的吗?今晚怎么跑了?”看到这一幕,小月不禁感到疑惑,她转头看向唐采薇,眼中充满了敬佩和好奇。
“也许,是哥哥姐姐们送我们回来,吓退了它们吧?”唐采薇轻轻的笑了笑,提着淡雅的罗裳,缓缓俯下身子,摸了摸小月的小脑袋,并且擦了擦她嘴角的饼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