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阿七,小点声。”
阿七摸着被苏某人回手一巴掌的小脑袋,
悻悻缩回猫窝,
留他一个人看星星。
苏方辰坐在驾驶位上眺望窗外。
别墅区最高不过两层,
满天繁星倒能一个不落地掉进他眼里。
咖啡不离手是本能,
大约是为了纪念那转角咖啡厅,
和无故消失的主。
他偶然转过头,
发现安娜抱着小熊玩偶在折叠床上呆呆看着她,
“怎么不睡?”
“井予也没睡。”
苏方辰错过她的身体看见蹲在车厢角落里的井予,
她手里拿着一本哪怕被反复擦拭还是遍布血迹的相册,
一边哭一边笑,
却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发出声音。
安娜把小熊玩偶轻轻放在副驾驶,
转过头朝他伸出白皙小手,
“把你那个尖棍子借我用一下?”
苏方辰皱皱眉头,
“又来?”
小萝莉翻了个白眼,
语气颇为恶劣,
“放心,我肯定比你这个扑克脸活得长!”
“你想预言?”
苏方辰把缠着黑绷带的三途横放到腿上,
指了指安娜皎白的手臂,
“我劝你别用它。三途自带禁疗。”
安娜挑挑眉毛,
似乎想起第一次见他杀丧尸时的画面,
将信将疑转过身,
躲在和井予相对的另一个角落,
抱着膝盖不说话。
这种诡异的沉寂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井予也就那么又哭又笑折磨了自己一晚。
起来的时候苏方辰看她眼睛肿了一圈,
像受了欺负的小兔子,
远远没有池田市大姐大的风采。
他把三途支在座位边上,
“你考虑得怎么样?
和我们一起去寻找房车么?”
井予嘴角勉强勾了勾,
用力摇摇头,
“老大,我要去找那些畜生报仇。”
“必须做?”
“必须做。”
乌鸦向来没有干预他人私事的习惯。
所以苏方辰只是用个大行李包装了些吃的喝的,
目送她走进别墅区。
等到她的身影在地平线尽头消失,
安娜幽幽开口,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你那小跟班。”
“生死有命。”
“切,冷血!”
职业要求,
苏方辰对池田市各大购物中心也算颇有了解,
他想要的那种房车在中心购物区,
离这倒是不远,
只是要穿过一段商务街。
那里有不少超市,
是幸存者必争之地。
况且瘟疫爆发前那人口密度就高得吓人,
怎么看都像是非之地。
“维克多一家,对这没什么心思?”
有些事不会因为发生大规模灾难而改变,
比如绵延百年的家族,
仍旧可以凭借丰厚的学识和广阔的人脉,
在末日用钱粮重铸秩序。
而平凡人只能溃烂在血腥的土壤里,
成为养育怪物的肥料。
安娜听苏方辰问出这话,
无奈耸耸肩,
“别问我,这些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也什么都不和我说。”
苏方辰点点头。
卡车的引擎声很大,
他们车后早已追了一大队丧尸,
但这群怪物肢体残缺,行动僵硬,
别说追车了,
偶尔都会把自己绊个跟头,
跟别提威胁到苏某人的车队了。
苏某人和小公主都不是活泼那款,
心事重得能让林妹妹自愧不如,
所以没有了井予在车上絮絮叨叨,
这气氛算得上死亡。
好在尴尬没持续多长时间,
苏方辰拐过一个岔路,
发现不远处拦着一队人,
面前放着带刺的减速带。
拦路的?
乌鸦眼眸闪了闪,
平静地刹住车,
眼睁睁看着面前流民模样的人走到车前。
领头的那个用棒球棍敲了敲玻璃,
“里面的!给老子滚出来!”
安娜继续着过家家的游戏,
侧撇一眼苏某人,
“死面瘫,能解决不?”
苏方辰没有回话,
只是平静地拿起三途,
一圈一圈开始拆绷带。
流民们似乎看到了车里的安娜,
外面此起彼伏一阵咽口水的声音。
无他,
末日已经进行了一阵子,
水源维持生命尚且不够,
哪有人有闲心洗漱打扮,
本就是冷白皮的安娜在“泥腿子们”中显得分外出挑。
末日带来的压力早让这群人饥不择食,
哪怕她只是个孩子。
当即就有好几个人吹着口哨砸她那侧车门。
安娜再怎么早熟,
年龄摆在那,
应对危机也没有太多经验。
她当即小脸发白,
左手擎住布偶,
右手往兜里滑,
似乎下意识要找被苏方辰碾碎的小刀。
苏某人踢开车门,
那冲击力直接把领头的流民弹出五米远。
锋锐的三途反射阵阵银芒,
苏方辰扫了扫在场众人,
“最后一句话?”
“大家别怕他!一起上!”
三分钟后。
安娜看着面前七零八落的尸体,
微微咬唇,
罕见抬眼看苏方辰,
“死...面瘫,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呵。”
苏方辰细心擦拭这三途上的血迹与肉沫,
头也不抬,
“他们身上有罪。”
“‘罪’?”
安娜不理解面前这位阴郁少年说的话,
事实上,
刚刚战斗中的苏方辰给她的感觉,
就像是迷雾森林中的寒鸦,
多看一眼,
就会死无全尸。
等苏方辰终于打理好现场做回驾驶位,
安娜终归还是没忍住,
“你的异能究竟是什么?”
他的回答与应对文艺委员那天别无二致,
“我没有异能。”
车辆缓慢靠近商业街,
密集的尸群很少出现,
代之以千奇百怪的防御工事。
什么用旧沙发做的隔离带,
什么用破碎玻璃碴做的减速带,
还有好几个虚张声势的假人。
苏方辰对这片居住地幸存者的智商深表担忧。
虽说不想与人打太多交道,
但毕竟阿七和安娜还需要资源生存。
突然有个补给点倒也不好错过。
可同时乌鸦又懒得去挨家挨户找那些比耗子还会藏的幸存者,
所以他干脆扯了张大布,
上面字迹狂放肆意,
“有偿收各种食物”。
讲真他没对这牌匾有用抱什么希望,
纯属走个过场,
能捞到吃喝当然好,
如果这帮幸存者戒备心太强,
他倒也不介意一走了之。
本来就是为平淡的赶路生活找些必要调剂,
顺势而为罢了。
天色渐晚,
正当他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人来时,
远处走来位身着太极袍的老者,
他脸上皱纹纵横,
背脊却如松竹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