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涵儿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凌骁将苗大夫引到了燕涵儿的床边,后便和姜姨、刘志义一道站在一旁静待,凌骁紧紧盯着苗大夫的一举一动,双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苗大夫将医药箱放到身旁,并凑身仔细查看了一下燕涵儿虚弱的面容,随后拨开了她左肩的衣襟,看到伤口时眉毛立刻皱了起来。
但苗大夫仍然一言不发,只是从医药箱里拿出了一根三寸长的细针和一个小药罐,并用细针在燕涵儿的左肩伤口处扎了一下,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将细针拔了出来,拔出细针后又将细针插入了左手的小药罐里,摇晃了几下就又拔了出来,并且仔细观察着细针上的变化。
在一旁站立的凌骁三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似乎生怕打扰到苗大夫。
苗大夫再次眉眼紧锁,后低头看了一眼在床边他脚下不远处的一个装着几许暗红色液体的小盆,并向凌骁三人开口寻问:
“这小盆子中的毒血是谁排出来的?”
刘志义走上前一步,拱手回道:“回大夫,是我,因为我略懂一些排毒之法,所以在您来到这里之前是我在为她缓解一二。”
苗大夫点头赞许:“甚好,若非如此,这姑娘救回来的可能性便又少了几分。”
凌骁忍不住接问道:“大夫,请问她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苗大夫又看了一眼手里的那根细针,沉吟了一声后摇了摇头:
“难办……她中的是红蝎毒,据我所知此毒为西蜀国唐家堡独门秘制,说实话我并无太大把握……”
言罢,凌骁三人神色骤变,不同的是,刘志义与姜姨的愕然中也含有对‘唐家堡’这三个字的疑惑,而凌骁并不知晓唐家堡,他此时只关心燕涵儿的伤势,故当他听到苗大夫说出并无把握救治的话时,眼神一下子又充满了惶恐之色。
凌骁立刻上前拉住了苗大夫的衣袖,眼光中尽是哀求:
“苗大夫!请你一定要救救她!一定要救救涵儿姐!……”
刘志义与姜姨见状急忙上前拉住了凌骁,不希望他因为情绪失控做出出格的事情。
苗大夫从医多年,此类情景自然经历过许多,便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满情绪,只是叹了口气,看着三人道:
“我需要一位助手,除了刚才给这位姑娘排毒仁兄以外,其他人就先出去吧,顺便再帮我拿一盆清水,之后没有我的指示谁也不要贸然进来。”
姜姨应了一声,后便拉着神情木然的凌骁走了出去。
之后的时间里,苗大夫和刘志义就在凌骁的房间里奋力救治燕涵儿。
房间外,凌骁终是少年心性,他惴惴不安地在楼道里来回踱步,内心急如火烧,但也深知此时并无他法。
凌骁又走了一个来回后便去楼梯口一脸怔然地坐着了,姜姨也安慰了他两句但效果甚微,也只得随他而去,只是守着门口不让他随意进去而已。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刘志义打开了房门,凌骁见状立刻跑了回来,急问道:
“刘叔,怎么样了?!”
刘志义的额头隐隐有汗,但他似是不觉,只是出了口气,微作犹豫后回道:
“你们可以进来了,有些复杂……还是让苗大夫给你们说吧。”
凌骁和姜姨云里雾里,只是听到许可后马上进了屋,见屋内苗大夫身上的衣物已经挂上了点点血渍,面容同样一脸疲惫。
凌骁立马又看向燕涵儿,见她面上的痛苦之色似乎缓和了一些。她的左肩膀此刻已被缠满了白色布带,且床边桌上放着一个盛有小半盆暗红色血液的小盆子,而那小盆子旁边则有一枚箭头样的小事物,其上附着着恐怖的黑色血迹。
凌骁闭上了眼,强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姜姨微微皱眉,后替凌骁向苗大夫询问道:
“苗大夫,涵儿姑娘的情况是……”
苗大夫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洗了下沾满血迹的双手,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完事后才回复:
“刚才把致她中毒的暗器取了出来,毒血也已被排出,毒液蔓延的趋势已经止住了,但是……”
苗大夫欲言又止,凌骁心下一凉,再次攥紧了拳头,但很快仍定心问道:
“大夫尽管说。”
苗大夫微现难色,后又接着讲了下去:“虽然大部分的毒液已被排出,但这红蝎毒当真厉害,仍有小部分毒素深入心肺和骨髓,如今这位姑娘依然有性命之忧,可当下的我已经黔驴技穷了……”
顿时,凌骁精神如受雷击,脑袋一片空白,而正当他顾自绝望时,苗大夫再次开口道:
“不过,我虽然没有办法,但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救她。”
听罢,凌骁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立即追问:
“哪里?请先生赐教!”
苗大夫转过身,目光凝望窗外,坚定回道:“天下间能救涵儿姑娘的,便只有那号称医者圣地的悬壶村了!那悬壶村有的是天才神医,若是他们肯出手相助,涵儿姑娘必然有救。”
姜姨与刘志义对望一眼,眸中均闪过一丝奇异光芒,似惊讶,又似兴奋。
凌骁更是按捺不住激越心情,先他们开口问了句:
“请问这个地方该怎么走?”
苗大夫转过身来,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兀自昏迷的燕涵儿,又看了看凌骁,缓缓道来:
“悬壶村在万荣城东南方向七百里左右的寿丰群山之中,紧邻沛河,并不难找,可路途颇远,即使乘马车全力赶路也需要五六日的时间,而以这位姑娘此时的情况,怕是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了……”说罢,他的面容浮现出几分犹豫之色。
凌骁再次如受重击,可他这次并没有表现得十分沮丧,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苗大夫话未说完,于是他顿了一下后又上前一步,并欠身施了一礼:
“请先生赐教!凌骁愿赴汤蹈火!”
苗大夫叹息了一声,继续着刚才的话:“当下的难题就是,如何为涵儿姑娘再争取这五六日的时间,而我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闻此,凌骁、姜姨与刘志义均露出一副全神贯注、洗耳恭听的样子。苗大夫见状稍作思索,接着道:
“若想为涵儿姑娘再缓数日,只有让她服下保神丸,仅需一粒便可为她强延七日性命,可那保神丸乃是当今赤成国师配置的一剂续命灵药,只有王公权贵才有福享用,根本不会售卖给普通百姓……当然,这些我也只是听认识宫廷御医的道友说的,没有证亲自实过,但应当不是空穴来风。”
“保神丸?!”
凌骁眼眸流转、暗自思酌,总觉得这名字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过,若是前去国师府登门拜求,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但从未有过此类先例……”苗大夫仍然自顾说着。
“啊!”
苗大夫话音刚落便听到凌骁重重地叫了一声,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样,且他这一嗓子把其他人也都吓了一跳。
刘志义平复精神后愕然问道:“怎么了?……”
凌骁怔了怔,忙向苗大夫拱手回言:“请先生将这一剂药名写在纸上,晚辈知道该怎么做了!”
三人均感疑惑,苗大夫笑着问他:“可以,不过我很好奇,莫非你想到了什么求药良方?”
凌骁草草敷衍了一句,没有详细作答,苗大夫也没有再问,只是按照凌骁的请求将‘保神丸’三个字写在纸条上留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