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问他:“有什么事情吗？”

    少年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我看到了。”

    林羽疑惑:“什么？”

    少年说:“我看到了，你刚才就一直站在旁边看，你明明有能力阻止他的，为什么不去救他们？”

    林羽说:“你认为他们值得被救吗？”

    少年说:“不管他们值不值得救，我们都不应该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打死，你太冷漠了！并且一开始的时候，你也并不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你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救人！”

    林羽问:“你既然看到了全部过程，你为什么没有动手阻止呢？”

    少年说:“我……我没有武器，我也打不过他，我上去了就是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而已，但是你不一样，你很厉害，你有能力阻止他的，但是你没有。”

    林羽说:“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少年看到林羽没有一点羞愧的样子，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冷血:“你看到别人被这么活生生地打死了，竟然这么无动于衷？你还有人性吗？”

    林羽盯着他的眼睛说:“你不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你没有出手相救，你甚至连报警都没有，因为你害怕，你躲在一旁看了许久。

    但是你无法接受如此胆小软弱的自己，所以你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我身上，这样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认为，还有人比你更可恶，还有人比你更冷血，你还不是最恶劣的那个人，你觉得庆幸。”

    林羽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有耐心了，竟然能够心平气和地和一个陌生人说那么久的话，要是换作以前，他大概会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的，根本不会和他多说废话。

    是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了之后，脾气也变好了吗？真不敢想象，自己也会有这么好心的一天呢。

    这小孩其实也不是没有救，就是有些太过理所当然了，他将恶意放在了一个路人身上，这就很过分了。

    希望说通了之后，他以后还能改吧，自己还是帮忙教育一下他吧，免得以后社会又多了一个危险分子。

    少年被说中了心事，他的脸有些发热，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羽继续对他说道:“你想找一个借口让自己心安理得，这没什么错，但是你不应该去指责一个陌生人，你自己都没有去救，凭什么要求别人一定要去救人呢？承认自己害怕并不可耻，你就是因为他会伤害到自己，所以不敢上前去帮忙而已。

    你想要通过指责我来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看啊，有人比自己更可恶。这样会让你能更好受点。

    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甚至心里觉得他们被打死了也是便宜他们了，这样说的话，你还能接受吗？

    我作为他们的仇人，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打死，这是应该的，但是你呢？你还能有什么借口说服自己呢？”

    少年震惊:“你……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林羽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道:“你觉得自己刚才没有救人，觉得自己懦弱，内心受到了谴责，这种想法可以理解。遇到危险的时候，大家都会下意识避开，保护自己是一种本能。

    但是你为什么要无端地指责一个路人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周围的人信了你的话，会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

    少年愣住:“我……我没想那么多。”

    林羽问他:“你害怕别人说你见死不救，但是却高声指责我的不对，恨不得让所有人都来说我是一个冷血的人，你觉得这样做很对吗？”

    少年陷入了沉思当中，林羽已经离开了，今天说这么多，他自己都要震惊了，对于一个路人，他竟然也有心情说这么一大堆？自己真是变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这不应该啊。

    林羽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边往回走，然后撞上了一堵肉墙。

    “怎么不看路？”林旭的声音传来，他正无奈地给林羽揉着脑袋。

    林羽抬头看着他:“一定是你。”

    林旭:“？”

    林羽觉得一定是受到他哥的影响，所以他才变成这样的，这一定不是他的问题，是他哥的问题，没错，就是这样。

    林羽转移了话题:“你怎么过来了？”

    林旭说:“见你这么久都没回家，过来看看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羽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然后问道:“哥，你觉得我做得对吗？我刚刚亲眼目睹了两个人的死亡，是被人活生生打死的那种，我却没有去阻止。”

    林旭摸着他的脑袋说道:“你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吗？”

    林羽说:“没有，我已经看到了他们两个身上的罪孽，他们该死。”

    林旭:“那为什么还这么问？”

    林羽:“担心你会觉得我冷血，多冷漠的人才会如此漠视别人的生命呢？就算他们该死，也应该由法律来惩罚他们，而不是这样……”

    林旭:“人不是你杀的，动手的不是你，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是受到那个小孩的影响了吗？也开始谴责自己了？”

    林羽认真地问:“你真的不介意吗？你以前让我做个乖小孩来着。”

    林旭笑着说道:“嗯，你现在就是乖小孩。”

    “啧，我说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停顿了一下，林旭继续说道:“应该担心的是我，我都生吞别人的灵魂了，怎么会嫌弃你，你只是看着两个恶人去死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林羽抓住重点:“什么？你又去吞吃小鬼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不是叫你别乱吃的吗？”

    林旭说:“没吃，逗你的。”

    林羽:“我不信，你快老实交待清楚！”

    “真没有……”

    两个人慢慢往家中走去。

    何必考虑那么多呢，一切自有定数，本来这件事情就与他们无关，又何必考虑那么多事情，想太多的话也只不过是在自寻烦恼而已，完全没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