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随实在忍不住问道:“秦山殿下,这潮州毕竟是您的封地,你如此大肆杀戮,对您有什么好处?”
秦山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这些人活着只会给本王添乱,但他们要是死了,却助本王。”
“秦云明知大夏水师实力不济,他故意招惹独眼联盟,引来独眼联盟报复,屠潮州城三日!”
“你说,本王要是把这份奏折送上去,朝廷会怎么说?”
岳随一顿:“大夏朝廷未必会信。”
秦山道:“信不信不重要,秦云作为名义上的镇南王,统辖南境十三州的兵马大权,只要出了这档子事儿,朝廷必定会拿他问责,要他限时捉拿凶手。”
“他要是完不成,你觉得朝廷会怎么对他,那些因为他而多缴纳赋税的世家大族,还有那些因为他崛起而丢掉利益的朝中权贵,你猜他们会不会落井下石。”
岳随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论狠还是眼前这一位狠。
只是岳随不知道的是,秦山对着狗屁大夏早已没了半分情谊,他的母族来自袁家,袁家覆灭,他那点儿争夺皇位的希望之火,早就被秦云扑灭了。
他恨秦云,但这还是只是其一,毕竟他就没想过自己这小身板儿能在残酷的夺嫡之战中,得到那皇位。
他只想老老实实做个逍遥王爷罢了,为此,他甚至投靠了那位传说中的反王之子,但秦云居然勾搭上了他的王妃。
失去了韩家支持,哪怕是名义上的,他还算个啥?
外加上田中晴子承诺,将来他能从扶桑帝国那儿得到一席之地。但却需要投名状,而这潮州城军民,历年来抵御倭寇,杀了不知多少倭人。
屠了潮州,既能让秦云难堪,又能献媚扶桑国,还能解气,在秦山的心中,屠了也就屠了!
裘万宁和岳随更没有心理负担,相反他们也有理由。
秦云废了裘万宁的儿子,杀了岳随的亲爹,让他本该唾手可得的越王之位不翼而飞。
他们今日聚在一起,颇有种复仇者联盟的意味儿。
二人也不再犹豫,随即命吴国军士扮成海盗,大杀特杀,这一日,潮州城血流成河,男女老幼,无一幸免。
而秦山则站在城墙上,搂着田中晴子哈哈大笑。
冲天血气,历经四五日不散,屠城的消息在秦山的授意蔓延了出去。
上京城,朝会大殿。
“啪!”
夏皇狠狠地将奏折摔在地上。
“反了,反了!”
“谁能告诉朕,大夏一州州城,居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人屠了!”
“十万老幼妇孺,被堆成了白骨观!”
“你们,说话啊!”
“洪浩轩。”
洪浩轩跪在地上:“卑职罪该万死!”
他还在查沈万三遇刺之事,如今又出现了这档子举国震惊的大事,这要是处理不好,上上下下不知要掉多少脑袋。
“来人,将秦山这废物给朕抓回来。”
此时一名大臣开口道:“回陛下,秦山已被贼人俘虏!”
“贼人,什么贼人?”
一名大臣开口道:“是臭名远扬的海盗,独眼联盟,这群贼人拥有大船数百,贼兵十多万,一直在沿海一带兴风作浪,这些年我大夏商船,甚至官船也多次遭对方劫掠。”
“此次屠城,对方的说辞,是因为秦云在琼州杀了他们的两位当家的,屠潮州是为了报复!”
如今已身为户部主事的徐江站出来驳斥道。
“无稽之谈,秦云在琼州,他杀了对方的当家,要屠城对方为何不去寻秦云,反倒屠潮州,太过牵强!”
那官员道:“徐大人,你刚入京为官,不清楚事情根由,这秦云手上藏匿着大杀器,许是贼人不敢进犯,便屠了潮州城以示报复。”
“沿海的出生大伙儿都应该清楚,这些海盗猖狂至极,若是有人杀了他们一人,他们便会屠了对方的村子。”
“只是这些年,沿海各州府都选择息事宁人,给些银子打发,那秦云许是不懂规矩,这才惹了众怒。”
降级为兵部郎中的刘玉鳞破口大骂。
“混账东西,与贼人妥协,还好意思恬不知耻地说是规矩?这算哪门子规矩!”
“就是,陛下,末将请战,定要扫除这群虫豸!”
徐江向来是疾恶如仇之辈,否则也不会因为柳士奇一事被朝廷排挤。
“陛下,除了派兵平乱,亦要查这些年是哪些人勾结海寇,潮州被屠,发生在旦夕之间,这证明潮州城内有叛徒,请陛下下令彻查此事!”
“对,查,一定要查!”
“战,必须剿灭这群畜生。”
朝中许多大臣皆是义愤填膺。
夏皇冷静下来,缓缓坐回座位上。
“丞相,你怎么看?”
杨安站出来拱了拱手:“陛下,我大夏水师向来不能一战,况且,如今东郡吴国征伐七国,西域尚且还在大战,北齐更是虎视眈眈。”
“若东南沿海再起战事,大夏将四面皆敌,老夫以为,战不如和,让这群贼寇交出始作俑者,朝廷再诏安他们,如此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刘玉鳞破口大骂:“杨安,你个老不死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是儒将向来温文尔雅,但这一次却当着皇帝的面绷不住了。
“刘玉鳞,朝堂之上大放厥词,你眼里还有没有陛下?”
钱家家主,刑部侍郎钱铁生站出来说道。
“臣请治刘玉鳞咆哮朝堂,辱骂一品大员之罪!”
“臣附议!”
钱家一系皆站在杨安身旁。
事实上,无论是钱铁生,还是杨安,他们都十分明白,夏皇需要一个台阶下。
此时朝廷战不了,也根本无法和海寇大战,但身为皇帝他又怎么退缩?
杨安进一步说道:“陛下,大战一起,百姓不得安生,而沿海诸州,乃是我大夏最重要的财税来源,万一清缴不力,战事绵延,恐伤社稷!”
夏皇目光扫向徐江,白家众人,他招徐江回京,就是要用徐江来压制越走越近的杨家和钱家。
这是帝王之术,但如今杨安说的却最是在理。
但就在此时,一名不属于二者派系的官员开口道:“陛下,臣有一策!”
“说。”
“九皇子秦云,前些日子不是上奏说要开梁国府吗?朝廷大可以此事唯有,秦云若是能剿灭海寇,朝廷就容他立国府,若是不然此事休提。”
“不行,此事既是秦云所惹,他要是不能平缓,就应该重罚,臣以为应以高压态度给秦云下令,责令他年关之前剿灭海寇,否则便剥去王位,流放西北!”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不多时,朝堂上皆是应和之声,纵然徐江等人疾呼,却也无济于事。
夏皇缓缓抬眸:“既然众爱卿如此相信秦云,那朕也相信他,传旨让秦云平叛!”
“吾皇英明!”
……
散朝后,徐江气得发抖,一旁刘玉鳞也极为落寞。
和一群虫豸一起为官,这大夏,这朝廷还怎么运行下去?
“徐大人,苦了你了!”
徐江义愤填膺道:“早知如此,老夫宁可吊死在落川,也绝不会再踏入京城半步,你说这些年来,陛下这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刘玉鳞拉着徐江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此地不是说话之地,你来京城,尚未看望沈大人,不如同去!”
徐江道:“好吧!”
二人走后,一名小太监缓缓从身后的殿中走出,他转身写下什么,递给一旁的军士。
不多时,那军士便送着东西来到了御书房。
夏皇拿起来一看笑了笑:“看来,有些事终究是要瞒不住了。征儿,你说呢?”
此时,夏皇旁正立着一名剑目眉心年轻人,他五感俊朗,眉宇之间有一个英武霸气,正是听雨楼少楼主秦征。
秦征拱了拱手:“父皇,如今铁狼王已死,当初那些反对父皇之人要么贬的贬,废的废,即便让他们知道了又如何?”
夏皇叹了一口气:“是啊,知道又如何,可是这些年朕都已经快分不清了!征儿,本来朕并不想让你这么快现身的,但萧家那母子太狠了,朕的身体,咳咳……”
秦征:“父皇,儿臣马上去叫太医来!”
夏皇摆了摆手:“不必了!朕,会在你与白婉晴大婚之日宣布你的身份,并让你晋位储君。”
秦征眼前一亮,随即却又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儿臣野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皇宫的规矩,父皇大权在握,依旧要和这群大臣钩心斗角,儿臣不解,为何不直接宰了那群不听话之辈!”
夏皇笑着摇了摇头:“你九弟,曾说过一句话,他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此话朕觉得甚是有理,大夏不是一个小小听雨楼,更不是怜生教,大夏有你,有父皇,有各大世家,有大大小小的人。”
“朕之所以让你长在宫外,就是要让你见一见这人间百态,知世人沧桑,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我大夏的千古一帝,才能横扫八荒六合!”
“儿臣谨记教诲!”
夏皇笑了笑:“你知道就好。对了,朕问你,云儿你怎么看?”
秦征:“九弟聪明,有胆识,父皇将梁国令给他,儿臣将来自然不会收回来,他将是我大夏的利刃,儿臣一定会给他最好的待遇。”
夏皇摇了摇头:“你错了,此子,朕也看不透,他是你兄弟,但朕不想再看到宗室操戈,消耗我大夏国力,朕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这个骂名朕来背!”
秦征一顿:“父皇,比起秦云,儿臣更担心秦战,他毕竟不是父皇的亲子!”
夏皇苦笑一声:“是啊,战儿若非不是朕的血脉,朕早就立他为太子了,不过你放心,他没那个胆量。”
秦征笑道:“其实儿臣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直做个普通人也好,但父皇选择告诉儿臣这一切,儿臣自然要站出来,为大夏,为父皇排忧!”
夏皇道:“你退下吧,多去看看你师父。”
秦征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