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接近村镇,空气中难言的晦涩气息越是浓厚。
可怖的阴沉乌云在穹顶涌动,下方一切都被镀上令人致郁的灰暗之色。
啪叽——
鞋子踩进污水,溅起大片浑浊水花。
秦诺仰头望向天空,
连绵细雨如万千丝线垂落而下,稍稍洗刷鼻腔里的腐烂臭味。
“这场雨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吧。”
他如此想着,迈步跟上队伍。
一行人在突破首道防线后,沿途又遭遇几波飞行怪物袭击。
所幸数量不多,并未耽搁多少时间。
边打边跑,终于在半小时后横跨5公里(即十里距离),正式进入阿尤伦村。
刚踏足村子,一股粘稠的负面能量便扑面而来。
定睛细瞧,众人不禁龇起牙花。
透过雨幕,
可以看到步履蹒跚、浑身堆积蠕动蛆虫的人形活物,躲在幽暗中窥视周围的黑色影子,人首鼠身、体型较之家猫小不了多少的肥硕巨鼠,张开肉翼、上空盘旋滑翔的飞行怪物...
这些游荡在村子里的家伙,画风猎奇、造型诡异。
很难想象,
不久前这里还是以风景着称的旅游胜地。
“天哪,这里真像地狱。”
领头开路的铁处女发出低声咒骂,觉得不大妥当立即补充一句:
“这里就是地狱!”
就在众人思量该往哪里进发之际,
秦诺一步踏出,指向前方:“那什么鬼东西?”
阴雨天气阻隔视线,让能见度范围缩小一半不止。
其余人眯起眼睛,勉强看到前方极远处,耸立着一座模糊的、顶处装有圆球状物体的灯塔式建筑。
“那里好像是...”
管家露露抹去镜片上的水珠,从怀里掏出一份羊皮纸卷轴。
卷轴展开,阿尤伦村的详细地图映入眼帘。
“节日广场。
阿尤伦村举办重大活动的地方,也是整座村子的中心点。”
她指着地图正中间的位置,语带疑惑:“但那原本应该是一座伦纳德陛下雕像,而非现在的灯塔。”
“所以这座建筑是最近才搭建起来,速度倒是挺快。”
坎贝尔男爵捋了捋额前沾湿的发丝,沙哑嗓音中夹杂明显不满情绪。
不知是对推倒伦纳德陛下雕像的行为,还是对幕后主使对王室的轻蔑态度。
出于方便行动目的,男爵今天的装束相当利落。
上身灰色毛呢外套,下套同色修身马裤,
覆盖小腿肚的长筒马靴,从而形成一套式穿搭风格。
正式又不失女性气质,非常符合贵族一贯作风。
男爵踏步迈出,修长双腿在马裤包裹下勾勒出比例恰好的圆润弧度,
她抬起手掌,
仿若艺术品般的白皙五指摩挲嘴唇,发现触感不对方才想起今天没贴假胡子。
“嗯...”
男爵故意沉吟两秒,掩盖刚才的失态:“露露,你猜灾厄源头会在哪儿?”
进来刺探情报的斥候没一个活着出来,你问我我问谁?
女管家心中腹诽,脸上却依旧装作沉稳模样:
“或许就在那座建筑后面,毕竟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矗立一座位置明显的灯塔。”
“那么我们接下里就是要突围到村子后方咯?”
“或许...男爵小心!”
话音刚落,
管家露露面色倏然变得难看,娇小身形爆发出完全不相符的惊人速度。
瞬息间,她便从袖中扯出一块黑色幕布盖住自己与坎贝尔男爵。
与此同时,
其余人亦发现异常,纷纷使出能力,或挡或避,抵御忽然出现的袭击。
不是某种异魔偷袭,而是远远矗立的灯塔——
睁眼了。
布满血丝的白色眼珠扫视全场,令人癫狂的精神污染随瞳孔转动扫视整个村落。
被照到的怪物立即变得暴躁,
疯狂袭击它们所能看到的一切活动物体,包括同类。
刺耳尖锐的恐怖长啸此起彼伏,震荡着耳膜、刺激着神经。
犹如置身真正的阿鼻炼狱。
以铁处女、闪光为首的精英骑士,齐齐挡在男爵身前。
只见他们双手交叠放于胸口,仰面吟诵祷词。
阳光般温暖的光芒绽放,抵抗已经到来的精神污染。
守夜人则背过身去,取出一瓶或多瓶蓝色灵药饮下,通过麻痹大脑的方式保持意志清醒。
至于玩家那边,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萨菲亚挥舞法杖,将自身笼罩进一片黑暗之中。
罗曼将厚重盾牌架在身前,瞳孔完全被金色十字架取代。
浓郁的圣光之力通过手掌传递至盾牌表面,爆出闪瞎狗眼的【盲目之光】,用于抗衡扫视而来的白色眼球。
苏玛丽掏出塔罗牌,
如赌场荷官一般快速洗牌、切牌,然后手指勾动挑取一张扔出。
牌面人物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头顶是无限符号,腰间缠绕象征智慧的蛇。
面前摆放的桌子上为象征全部塔罗牌组的宝剑、圣杯、权杖和星币。
塔罗牌i—魔术师。
随着灵能大量消耗,牌面完全点亮,
苏玛丽登时感觉体内涌入一股坚韧意志与不渝决心。
秦诺全力运转冰心诀之余,蓦地窜至罗曼身后,以此减少精神污染侵害。
“喂,你别躲我后面啊。”
罗曼不满嚷道。
“资源最大化利用,躲一个和躲两个没区别。”
“你少来!”
两人交谈之际,白色眼球的视线已经扫来。
空气为之一凝,
所有人耳边都似有万千呓语在低声呢喃。
窸窸窣窣,压迫神经。
愤怒、嫉妒、悲伤、哀愁...
诸般负面情绪堵塞心口,急欲炸裂。
即便是秦诺,都感到呼吸不畅。
顺手瞄了眼理智值,更是一惊。
510点理智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快下滑。(距离上上次炼制过去15天,每天喝了一瓶杏仁水药剂,涨幅150点理智值)
500、490、480...直至滑落至460点才止住。
扫一眼就减少50点理智值,还是在双重保护的情况下。
秦诺暗暗蹙眉,转头望向那座模糊灯塔。
此时塔顶上方的眼球重新闭合,压迫感极强的精神污染随之消失。
除却偶尔回荡的尖利咆哮,一切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