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在虞可意识里响起。
    她愣了下，当即以最快的速度往皇上的寝宫赶去。
    寝殿关着门，没人守着。
    虞可将门推开，快步走进去。
    只见龙床上垂在边上的那只手被鲜血染红，手腕上一道长长的血痕正汨汨往外涌出血水。
    她赶忙跑上前，用随身携带的帕子将伤处压住止血。
    “来人，快来人，叫太医。”
    有宫人听到虞可的叫喊声，连忙赶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惊得往外跑去叫太医。
    容彻听到消息赶过来时，徐太医正在里面救皇上。
    他站在殿门外，眉头紧锁，低哑着声对虞可道：
    “他又想抛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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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可心疼地拉住容彻的手，安慰道：
    “皇上他会无事的。”
    从前的容彻怨恨着皇上。
    但皇上在努力弥补之后，容彻那颗被伤透的心其实也在慢慢愈合。
    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但弥补的人在这种时候放弃。
    对于容彻而言，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伤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容彻站在一个位置几乎没有动过。
    徐太医从殿内走出来时，他才抬起眼眸，静声等待着结果。
    “陛下已经无碍，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可以安心了。”
    虞可看到容彻在听到徐太医说完这句话后神情明显松展了些许。
    “徐太医，可以进去看陛下了吗？”
    徐太医恭声道：
    “可以了，太子妃殿下。”
    虞可看向容彻，等着他做决定。
    容彻垂眸迟疑了一下，轻轻地开口道：
    “进去吧！”
    过了约莫一刻钟，皇上缓缓醒来。
    他看到容彻，闭了闭眼虚弱道：
    “朕方才见到你母后来接我了。
    只差分毫，朕便能触碰到她了。
    让朕去找你母后不好吗？”
    他疯魔了二十年，怨了二十年。
    到头来连害死自己心上人的真凶都才知道。
    而他的儿子，却承受了这一切。
    他没有办法再面对他，也没有心劲再活下去。
    虞可默默地退下，容彻没有拦她。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问皇上：
    “你抛弃了我二十年，现在又要抛弃我一次是吗？”
    皇上怔了怔，哑口无言。
    眼神满是心疼地抬起自己才被包扎好的那只手，轻颤着声道：
    “不是的彻儿，是父皇对你做了太多的错事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弥补。
    你每见我一次，那些父皇带给你的痛苦便会折磨你一次，父皇是真的觉得很抱歉。
    若是没有了父皇，你总会有一天淡忘那些过往。”
    容彻冷肃的眼眸渐渐布上血丝。
    他端凝着皇上，沉沉出声：
    “不是，你只是想逃避自己的愧疚。
    死是你的解脱，不是为了我。
    若是真心想弥补，你该用你的余生细想，而不是一死了之。
    今日是最后一次，若再让看见你寻死，我必不会让你与母后共寝。”
    皇上做梦都想死了之后跟皇后葬在一起，与她相约来世。
    现在他的儿子却用此事威胁，真真是拿捏住了他。
    顾不上虚弱与悲伤，他撑坐起，像是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抹起了眼泪。
    “你怎能对朕如此狠心？
    朕想了你母后二十年，念了她二十年。
    就盼着死后能再与她相见，你竟要将朕与她分开。
    朕已经十恶不赦到这种地步了吗？”
    容彻眉心微蹙，低眸盯着皇上，冷着声道：
    “那便好好活着，你做错的事不是死便能抵消的。
    我没说原谅，父皇便要一直偿还。”
    话说完，他转身离去。
    皇上低头痛哭出声。
    他毁了彻儿的前半生，到底要如何才能让彻儿心里好过一些啊！
    亏欠他的，的确不是死便会弥补的。
    那便活着吧！
    活着用他余生的每一天来赎罪。
    ……
    “我们这样出来不与皇上说他会不会生气？”
    虞可坐在马车上，眨巴着大眼睛好笑地问容彻。
    皇上前脚透露出要退位的想法，听说就等着明儿上早朝时宣布了。
    后脚容彻便领着她出来游玩了。
    容彻眸色温柔地看着虞可，淡笑道：
    “让他气。
    我帮着他处理了快两月的国事已经仁至义尽，该谁的事谁做！
    才不过四十便想退下享清闲，将所有事都扔给我，还要将你我大婚与登基大典放在一块，他倒是极会想。
    你我的婚事之前已经推迟过一次，要如何办我心里有数，他净操那没用的闲心。”
    也不知道他父皇在想什么。
    这是弥补吗？
    这是给他添堵。
    他从未想过要皇位，甚至厌恶那个位置。
    从前想的是让他父皇，让容锦，让太后……他们这些人陪着他下地狱，跟他一起死。
    可自从他的小熊精出现之后，他忽然不想死了。
    她是第一个想让他活下去的人，也是第一个让他产生求生欲的人。
    过去固然痛苦不堪，她在的每一日他却是轻松愉悦的。
    比起总活在黑暗之中，他现在更想站在光明中与她踏遍山河。
    虞可好笑地拍了拍容彻的胳膊。
    “皇上他是想将他认为最好的最合适的东西都给你，不过他还那么年轻，现在退下来的确太早了。
    婚事的话，也不用着急办，才经过水患灾害国库并不富裕，多等些时日没事的，殿下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容彻虽然有暴戾的名声在外，但却有一颗仁心。
    这个时候若操办大婚，官员上下为充盈国库自然要向下征税，到头来苦的还是老百姓。
    容彻不想如此，她亦不想。
    容彻捏了捏虞可的小脸，语气温柔宠溺：
    “我的小熊精还懂我心里在想什么。”
    “不许叫我小熊精！”虞可抗议。
    容彻失笑，凑过去在虞可嘴边落下轻轻一吻，“好好好，不叫。”
    而后眸中含着戏谑的笑，“有你极好，我的小……娘子。”
    虞可眼睫轻颤，嘴角忍不住翘起，却故意转移话题道：
    “我们现在是要去秦国吗？”
    听说昭华公主恢复了男儿身，而且还登基成了秦国新皇。
    最近还忙着与南国促成友好。
    容彻点了点头，“秦璃要迎娶云落为后，他邀我过去，正巧我们路经秦国，去瞧瞧也无妨。”
    虞可微微惊讶，“云落要嫁给秦璃？”
    可是云落才回南国两月吧！
    之前南国突然召她回去，不得已她便将如何治疗容彻的医术交给了那个会医术的影卫。
    这么快她便要嫁人了。
    那般潇洒自在的圣女，到头来也逃不过要联姻的命运吗？
    “不知何时他二人便看对眼了，秦璃在信上与我炫耀了一番，待我们大婚要还回去才是。”
    听容彻的意思，那二人是互相有情。
    云落是虞可在皇宫里最好的朋友，听她不是被迫，心里倒不觉得难受了。
    “哈哈，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