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戚还想跟虞可说些什么。
    但他忽然感觉很困。
    困意袭来太快，他的眼前几乎一片模糊。
    意识也不怎么清楚了，嘴里却还呢喃着：
    “姐姐～”
    “嗯，姐姐在。”
    虞可轻声回应着。
    她轻轻抚摸着闵戚的脑袋，等他完全睡着。
    这才走出了病房。
    外头是过来接闵戚的魏泽。
    虞可看着他，温温软软地开口道：“小戚已经睡下了，叔叔你带他走吧！”
    “好，麻烦你了。”
    虞可看着闵戚被魏泽抱出医院。
    看着他上了车。
    看着车的踪影渐渐消失不见。
    沉沉呼出一口气出来。
    那个在黑暗中辛苦爬行的小可怜终于还是等来了属于他的光明。
    未来的日子，只好不坏。
    从医院出来，虞可抬头看了看有些阴沉的天空，眼里浮着淡淡的迷茫。
    要回那个家去吗？
    回去做什么呢！
    等着再过几年被虞奶奶和虞子轩当个物件似的给换成钱？
    不可能！
    沉默片刻之后，虞可朝着反方向走了了过去。
    她一路走到之前她卖药的那个药房。
    走进去，对着正在整理药柜的老中医道：
    “爷爷，您上次说要收我为徒的话还做数吗？”
    老中医闻言转过身，一瞧是虞可，当即笑眯眯地朝她招手：
    “当然做数了，爷爷还怕你不来呢！”
    时间一晃，十三年如白驹过隙，悄然消逝。
    虞可所念的省大开始放暑假，所以她又回到了镇上那个中医馆。
    这么些年，她一直都跟在老中医身边。
    他给她上新户口，送她去上学，教她学中医。
    明明是收徒，对她却像是亲孙女一般。
    老中医年轻时结过婚，后来妻子出了意外没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娶过。
    一辈子无儿无女。
    虞可的出现是意外，却让老中医孤寂的生活有了新的色彩。
    “爷爷，我很快就毕业了，到时候您就跟我到省城去生活吧！”
    虞可一边给药柜子里边添药，一边用娇娇软软的声音对老中医说着话。
    她知道上了年纪的人都恋家，不愿意离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但是爷爷他现在上了年纪，又只有自己一个人，她总是不太放心。
    老中医放下手中的中医书籍，笑呵呵地看着虞可道：
    “爷爷在这里待习惯了，每日看看病抓抓药的也有事干，去了省城人生地不熟的爷爷待不住。
    过去待几天看看你还行，时间久了爷爷没病也得闲出病来。
    你就乖乖在省城上你的学，出来好好做你的工作，爷爷这里不用你担心。”
    虞可撇了撇嘴，“那我想爷爷了怎么办？”
    老中医笑容满面，“你想爷爷了打电话啊，爷爷立马就过去看你。”
    话音刚落，门口有人走了进来。
    “大夫，我把个脉！”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进耳朵，虞可抬眸看过去。
    忽地怔住。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虞奶奶。
    十三年没见面了，虞奶奶头发几乎都快要白透了。
    老中医听虞可说过她的身世，但并不认识虞奶奶。
    见有人进来把脉，起身迎了上去。
    虞奶奶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虞可。
    虽说十三年过去虞可已经长开，但眉眼什么是不会变的。
    她盯着虞可狐疑出声：“可可？”
    虞可垂下眼皮，并不想认。
    沉默着没有说话。
    老中医似乎看出点什么，走过去挡住虞奶奶的视线，温声问她：
    “要把脉是吗？哪里不舒服？”
    虞奶奶却顾不上腹部的痛意，往旁边移了移，指着虞可问老中医：
    “大夫，她叫什么名字？”
    老中医看着眉眼之间与虞可有些相似的虞奶奶，迟疑了一下缓缓道：
    “她是我的孙女，你认识她？”
    “你的孙女？”
    虞奶奶眼里满是疑惑。
    她不信这世上会有陌生的两个人长那么像。
    而且，他们始终都没有说她的名字。
    “可可，听说你回来了。”
    就在这时，门口又跑进来一个年轻高大的小伙，满脸兴奋就往里进。
    虞可：“……”
    老中医：“……”
    虞奶奶：“？？？”
    虞奶奶清楚地听到“可可”两个字。
    她急切地走向虞可，隔着桌子定定望着激动道：
    “你是可可对不对？
    可可，我是奶奶啊，你不认识奶奶了吗？”
    虞可依旧沉默。
    虞奶奶却是急了，绕过去一把抓住虞可的袖子往上撸起。
    在看到胳膊肘那里一块黑色的胎记时，抬手直接甩了虞可一巴掌。
    “你分明是虞可，为什么不认我？”
    虞可没有防备，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巴掌。
    老中医和刚进来的男孩都愣住了。
    两人上前将虞奶奶拉开。
    老中医脸色不怎么好看，“你这老婆儿在我店里打我孙女，当我是死的吗？”
    男孩也气呼呼地说道：“就是，你凭什么打可可？”
    虞奶奶甩开两人，指着虞可怒道：
    “她是我的孙女，什么时候变成你孙女了？
    我说我孙女这么多年都不回家，我还以为她怎么了，原来是你拐走了她。”
    当年她和她儿子被警察带走之后。
    说她虐待什么，判了她五年。
    而她儿子则因为买卖妇女，虐待等的罪名被判了十三年，还有一个月才能出狱。
    她还担心那天从家里跑出去的虞可没人照顾，警察说是会通知村里人照顾。
    在牢里的五年，她时常担心虞可自己在家里会不会有事，还想着虞可会不会来看她。
    结果五年没见到一次不说，好不容易被放了出来，才从村里人那知道虞可已经五年没有回家了。
    她当时都急坏了，生怕虞可出点事老虞家最后的血脉也没了。
    找了很久也没找到，有人说虞可应该是跟着闵戚随那个有钱人走了。
    她不甘心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孙女被别人轻而易举地带走，还去派出所报了警都没用。
    本来都认命了，没想到会在镇上这家药店里看到虞可。
    而她，竟然还成了别人家的孙女。
    明明就这么近，明明虞可知道回家的路。
    可十三年了，她愣是没有回过家一次。
    她爸那次是打了她，她这个坐奶奶是没有上去管，那也不至于记仇连家都不要了吧？
    老中医一上来就被人污蔑拐了别人家的孩子，气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不看病你就走，这里没有你孙女，我再说一遍，她是我的孙女。”
    能让一个十岁的孩子连家都不想回，她的家里人能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