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府】
明月当空。
司空府后方的院子里一片安静。
曹操走向一个小亭子,杜夫人和小秦朗正在那里等他。
秦朗看见曹操,欢乐的跑了过去,曹操牵着他的手走入亭中。
四周连一个护卫都没有。
院子里一棵大树下,有一个黑衣人影。
吕娟望了望亭子里面的曹操,从背后取下长弓。
这张弓,正是吕布的弓。
虽然吕娟并不能把这张弓完全拉开,不过,即使只拉开一半,也足以杀人。
她正准备张弓搭箭,看见曹操正好抱起秦朗,拿弓的手又垂了下来。
望着亭子里气氛温馨的三个人,望着杜夫人脸上幸福的笑容,吕娟不由得陷入迷茫。
离开下邳之后,吕娟心里惦记父亲的安危,并没有马上赶往竹新居。
她躲在山村,直到曹操率军回程,又去下邳打探消息。
当吕娟知道父亲遇害,痛苦万分。吴明坚持让她离开下邳是对的,吕布终究没有活下来。
她决定向曹操复仇,也不想让吴明知道,所以没有去竹新居。
吴明这小子是曹操的人,不仅不会帮她,说不定还会阻止。
吕娟的判断是对的,因为,吴明此时已经站到她身后。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如果杀了曹操,秦朗会再次失去父亲。”
吕娟一转身,吴明紧紧的抱住了她。
许褚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走上前,将吕娟手里的弓夺了过去。
只见他一挥手,藏在四周的护卫纷纷现身,收起了弓箭。
吕娟又气又急,向吴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好想你。”吴明在她耳边说道。
一瞬间,吕娟差点掉下泪来。
许褚说道:“半个时辰之前,你翻墙进来的时候,我就通知他了。”
“你们是一伙的!”吕娟从吴明怀中挣脱出来,向吴明怒道,“是不是你出卖我?”
“我都不知道你在哪里,怎么出卖你?”吴明不禁委屈。
“虽然你女扮男装,但是拿着吕布的弓,骑着吕布的马,实在太惹眼。”许褚看了看手里的长弓,“这里是许都,我们眼线众多,早就有人在监视你了。”
亭子那边,杜夫人和秦朗在几名亲兵护送下迅速离开。
寂静的司空府中,忽然响起一阵锣声,有人喊了起来。
“有刺客进府了!”
“抓刺客!”
火把四起,护卫们匆忙来回跑动。
吴明不由得一头雾水,刺客不是就在这里么?
再看那亭子,已然见不到曹操的影子。
【许都】
第二天,一个惊人的消息在许都传开。
曹操遭吕布余党刺杀,身受重伤。
朝廷震动,就连那些平时跟曹操不怎么来往的官员,也纷纷到司空府探望。
皇帝的老丈人也来了,这人叫董承,任车骑将军,是皇帝妃嫔董贵人的父亲。
整个许都陷入一片诡谲的气氛之中。
荀彧也去看望了曹操。
曹操躺在床上,胸口包裹的白布血迹斑斑,看起来伤势严重。
站在旁边的许褚自觉罪责深重,神情苦闷。
荀彧隐约觉得哪里不对,跑去问郭嘉,郭嘉愁眉苦脸的摇摇头,说什么都不知道。
【天牢】
天牢又称上牢,这里平时关押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普通老百姓还没资格进来。
曹操做到了承诺,确实没有伤害吕娟,把她完好无损的交给了吴明。
只是两个人一起被关在了这里。
比较诡异的是,整个牢房里就他们这一对,没有其他犯人。
狱卒换成了许褚的亲兵,对他们日夜监护。
房间阴暗,靠墙有一张崭新的大床,床铺干净,被褥齐整,与整个牢房的气氛格格不入。
两人的伙食还很好,酒肉齐备。
吴明放心大吃大喝,只要能跟吕娟在一起,住的条件差一点对他来说无所谓。
吕娟倒是没什么胃口,愤懑的看着吴明,“你就甘心做走狗,曹操是我杀父仇人,你还这样护着他!”
“你真觉得你能杀得了曹操?”吴明说道,“如果不是许褚刻意安排,你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下手,你不觉得潜入司空府太容易了吗?”
“他们是故意调走护卫?”吕娟皱起眉头。
“这叫钓鱼执法。”吴明笑了笑,“许褚也说了,早就盯上你了。”
吕娟烦躁的坐到床头。
吴明凑过来揽住她的腰,“幸亏我跟许褚关系好,当时要不是我在场,你现在已经凉了……”
“你……”吕娟一把推开吴明,“你还说你不是曹操的人!”
“我真的不是曹操的人……”吴明赶紧申辩,“我就是有几个熟人而已。”
“那你去杀了曹操。”吕娟大声说道,“你跟那个许褚关系好,你能杀曹操!”
吴明一时无言以对。
外面许褚的亲兵听不下去了,敲了敲牢门,“喂,说话注意影响!”
【皇宫】
皇帝见董承进来,向身边宦官使了个眼色,那宦官立即退下了。
刘协向董承低声问道:“曹操当真被刺?”
“确实是重伤。”董承点了点头,“两个刺客都被抓到,已经关入天牢。”
“为何动用天牢?”刘协疑惑,把天牢用来关刺客,不合常理。
董承想了想,“或许是觉得其他地方不安全,此事关系重大,想必是不能让刺客与其他人接触。”
“刺客究竟是什么人?”刘协又问。
“听说是吕布余党,为了给吕布报仇。”董承说道,“天牢现在由曹操的人把守,不许任何人进去。当然,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去那里招惹事端,免得引火上身。”
刘协沉思半晌,“曹操这样做,是想告诉所有人,与他作对,就是与朝廷作对。”
董承跪下说道:“皇上,曹操遇刺,说明人心所向,臣认为,这是一个征兆,我们应当顺势而为。”
刘协默不作声。
“这是天赐良机……”董承继续说道,“现在曹操卧床不起,无暇他顾,皇上该下决心了。”
“曹操毕竟是朝廷重臣,力挽狂澜,于大汉有恩……”刘协神色犹豫,“当真要扳倒他?”
“曹操把控朝廷,日渐势大,若不铲除,将是第二个董卓。”董承慷慨激昂,“只要皇上点头,剩下的事情,臣去办。”
【司空府】
过了一段日子,曹操的伤势好转,据说已能下地走路。
荀彧又来看望,被许褚挡下。
“主公身体还未痊愈,心情不好,谁也不见。”许褚板着个脸说道。
荀彧无奈,闷闷不乐的回去了。
等荀彧走后,许褚进入房中。
曹操正在跟郭嘉喝酒,完全看不出来哪里受了伤。
“文若没起疑心?”曹操向许褚问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再拖下去,我觉得这事很难瞒住他。”许褚说道。
郭嘉笑道:“差不多该收场了,暗中搞小动作的那些人,已经露出了尾巴。”
【刘备府】
比起曹操的司空府,刘备这个左将军府,就寒碜太多了。
一个不大的院子,几间屋子,看起来跟一个小地主家差不太多。
刘备正在跟董承说着悄悄话。
“这么大的事,天子可有诏书?”刘备低声问道。
“皇上赐我一条衣带,内藏密诏……不过,现在这诏书并不在身上。”董承说道,“此事重大,万不能泄露出去。”
等两人密谈完毕,刘备将董承送至门外。
一个瘦小的仆人扶着董承上了马车。
马车离开之后,刘备心里惴惴不安。董承跟他谈的事情,虽然是他心中所愿,但是,他并没有明确答应下来。
董承这帮人究竟能不能成事,刘备心存疑虑。
衣带诏……真有这么个东西?
【天牢】
吕娟终于不再吵闹,吴明觉得轻松许多。
两人在牢房里日子也还过的去,许褚的亲兵并没有为难他们,反而是好生伺候。
这天夜里,吴明在床上抱着吕娟,温柔说道:“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也是被关在一起,不过那个时候,旁边有人……”
说着说着,他的手就有点不太老实。
吕娟抓住他的手,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忘记了现在外面也有人?”
吴明转头向牢门外望去。
几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吴明不由得长叹一声。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动静,郭嘉来了。
两人整了整衣服,从床上爬了起来。
牢门打开,郭嘉笑着向他们说道:“委屈二位了。”
许褚的亲兵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撤掉了那张不应该存在的床,又拖了两具尸体进来。
【许都城门】
夜色阴沉。
吴明和吕娟下了马车。
郭嘉向他们说道:“就送二位到这里了。”
吕娟抬头望了望城门上方,“我父亲的头颅呢?”
“已经葬了。”郭嘉说道,“不过,墓前没有留碑。”
吕娟心里一阵酸楚。
没有墓碑,意味着她找不到父亲的坟墓,日后也无法祭奠。
“为什么不立碑?”吴明不解。
“这是曹公的意思。”郭嘉解释道,“我觉得,曹公未必是恶意……吕布生前树敌众多,声名狼藉,如果给仇家知道了他的墓地所在,恐怕他难以安息。”
吕娟眼中含泪,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许褚牵着两匹马走了过来,一匹黑马,另一匹正是赤兔。
“物归原主。”许褚将吕布的长弓和赤兔马的缰绳交到吕娟手里,又拍了拍马背上的一个包袱,“你之前留在落脚处的东西,都在包袱里。”
吴明发现许褚脑门上有一道伤痕,向他问道:“你这是跟谁打架了?”
“嗯……”许褚犹豫了一下,指着赤兔马说道,“我看这匹马神骏,忍不住想骑一下,结果摔下来了。”
吴明不禁哭笑不得。
这赤兔马,果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骑的。
吕娟瞟了许褚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活该。
“二位离开许都之后,短期内不要再来。”郭嘉叮嘱道。
吴明看了看吕娟,“这个……我不一定管的住她。”
“许都现在盘查严格,而且各处城门都有我的人,都记住她了,不会再让她混进来。”许褚说道。
“曹公那里我可是给你做了担保,你可不要害我。”郭嘉拉着吴明笑道,“我给你出个主意,赶紧把吕娟肚子搞大,女人有了孩子,就没功夫惦记报仇的事了。”
吴明傻笑起来,吕娟瞪了他一眼。
郭嘉和许褚向两人告别,退入城门,沉重的城门关闭了。
吕娟从马背上拿下包袱扔给吴明,然后踩着马镫,优雅的骑上赤兔马。
吴明看着吕娟,心中感叹。
马镫配赤兔,果然是绝配,再加一个不会被赤兔马摔下来的吕娟,实在是完美。
吕娟见吴明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脚下的马镫上,特意晃了晃脚,“这个东西,不会还给你的。”
“那本来是我的……”吴明哭笑不得。
“什么你的我的……”吕娟板着脸说道,“你的就是我的。”
女人不讲道理的时候,没法跟她讲道理,何况吕娟这句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吴明无奈的笑了笑,纵身跳上另一匹黑马。
他已经可以不依靠马镫上马了,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插播:公元2007年,修武县】
考古人员在这里发现了一座极其简陋的墓葬,并找到尸骸,专家判断墓主人就是吕布。
据说墓志铭上刻有“三国第一猛将”字样,而且还在墓中发现一支完整的铁矛头。
此事存疑,理由有三:
一,此地并非吕布故乡,距离许都一百多公里,距离下邳四百多公里,为什么要把吕布首级及尸身运到这么远的地方下葬?
二,吕布死的时候还是诸侯混战,离孙权称帝、三国正式形成还隔着三十年,是谁未卜先知在墓志铭上写下“三国第一猛将”?
三,墓穴极其简陋,是什么样的防锈技术,使得其中的铁矛头历经一千八百年还能保持完整?
嗯……姑且就当是某个小子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