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瓒眉头微挑。
不能穿出去的衣裳……
“去里间换吧”,他朝旁边一处房间扬了扬下巴。
马映雪屈膝一礼,提着布包进了房间,关上门后,里头便传来了嘻嘻索索换衣服的声音。
贾瓒五感敏锐,很容易便能听得出来,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不多时,看样子是已经穿戴完毕,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似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踱步上前一把拉开了房门。
贾瓒抬眸望去,却见她身上裹着件锦袍,从脖子处一直垂到了脚腕,全身都遮的严严实实。
柔顺的黑发梳理整齐,挽在脑后,眉眼中央用红颜料画了个花钿,头上戴着一顶佛冠。
一双白嫩的莲足却是赤着踩在木地板上,指甲涂着深红的色彩,两只脚腕上还带着金灿灿的脚环,上面分别挂着一只金玲,走起路来发出一阵轻柔的铃声。
“就这?”,贾瓒微微撇嘴。
裹得这么严实,还想迷惑我?
作为一个不知能不能看到明天太阳的佣兵,前世他就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主。
那些比较不和谐的场合,他是那里的常客。
一些相当值得批判的舞蹈,更是没少看。
她这身,别说和那些女人相比,就是和某音上搔首弄姿的小姐姐比都远远不如……
马映雪面上已经不见有半分羞涩之意,涂着鲜红唇彩的樱唇微微带笑,双眸微微眯着,配上头顶佛冠,竟是有几分宝相庄严之意。
她伸出缩在袖中的纤手,抓住自己前襟,往两边轻轻一拉,锦袍便如蛇蜕皮一般脱落在地。
贾瓒瞳孔略微一缩。
却见马映雪周身却是穿着件相当正式的白色对襟裙衫,手臂处缠着白纱飘带,款式是很是常见的普通女装,显得平平无奇。
如果没有特殊的话,这身衣服加上妆容,基本与庙中供奉于佛前侍奉的泥塑佛女并没什么两样。
只是这件衣服的布料却是相当轻薄。
薄到甚至都都隔着衣服,看到她身上雪白粉腻的肌肤。
这是一件完全不能起到任何遮挡与保暖作用的衣服,马映雪穿着这一身,凹凸有致的柔美身段儿一览无余,在灯火的照耀下,极尽诱惑之能事。
明明穿着打扮无比庄重,却偏偏全身露了个干净,以此带来的极致反差感,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血脉贲张。
然而贾瓒依旧不为所动。
还是那句话,他吃过见过……
他面带讥讽,身子往旁边一歪,手臂放在椅子扶手上抵住脸颊,一副很是无趣、意兴阑珊、快要睡着了的模样。
古代版cosplay而已……
马映雪见他这般,面上没有丝毫变化,轻轻扬起酥臂,修长的芊指捏成兰花指,腰肢扭动,浑圆的臀部撅起,玉柱般的双腿岔开,做了个西域舞蹈常见的起手式。
这般动作,倒是让隐秘之处更加明显了。
很显然,她自己也对自己这般动作很是羞耻,哪怕脸上瞧不出来,呼吸也是更加沉重了几分。
不待贾瓒仔细端瞧,从她口中唱出了一串让人听不懂的奇怪音符。
紧接着如水蛇般的纤细柳腰开始来回扭动,肢体也随着音符的节奏开始翩翩起舞。
很快,开始轮到贾瓒的呼吸沉重了。
他着实是轻视了古人对于这方面的研究。
马映雪舞姿柔美,俏丽的面容严肃虔诚,庄严神圣,周身翩翩跹跹,竟是好像真的是在佛前献舞。
一身雪腻的肌肤随着舞姿若隐若现,峰峦叠嶂、挺翘双丘、藕臂玉腿相得益彰。
从她口中发出的音符以莲足之上的铃声作配,只听声调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佛门曲调。
可一旦入了耳中,竟是变得似哀似怨,好像是一绝世美人在耳边娇喘呢喃,犹如魔音灌脑,如梦似幻。
整个舞蹈好似是清冷绝尘的高贵佛门圣女堕入魔道一般。
极致的端庄与放荡,极致的庄重与邪淫。
各种完全相反的姿态,被完美融合于舞姿与曲乐之中,再呈现出来。
渐渐的,贾瓒额头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淌着滚烫的汗珠。
周身好似拉满的弓弦一般紧绷,手指紧紧抓住两边的扶手。
这舞蹈好似真的有魔力一般,哪怕是以他的意志力,竟然都感到几分为其蛊惑之意……
另一边,距离登仙阁不远,架在人工溪流之上的小石桥上。
元春一身素白锦袍,独自一人趴在桥上栏杆之上,静静仰望着天上的明月,岁月静好,端庄素雅。
妙玉随她姐姐一起回家住几天,后山上只有了她一个人。
以前有妙玉在,她们俩还能坐而论道,谈天说地解闷,如今陡然一静下来,她竟是有了几分的不习惯。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眼见今日月色正浓,便索性下山随便走走。
自打家中出了马映雪这档子事后,贾瓒便抽调了不少人,严密把控整个贾府。
原本并不设防的东西二府连接的月亮门,如今也有了人在把守。
只是以元春身份,自是不会有任何人敢于盘问她,在二府之间,她只要不是吃饱了撑的去听人家墙角,自是想去哪就去哪。
“唉”,仰望着宛若银盘般的明月,元春心中惆怅万分,发出一道轻叹。
一个人在深夜之中看月亮,自是会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
她也不例外。
十几岁的年纪入宫,在后宫之中摸爬滚打,最后又在贾瓒的帮助下回到了家里,后替母受过在后山修行。
回想这些,她不禁苦笑连连。
如果没有意外,她要在后山之中过一辈子了。
堂堂荣国府二房嫡女,活的连个普通家世的女子还不如,还真是悲哀。
哪怕在出宫那日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也不影响她会发散思维。
若是当年未曾入宫,结果是否与现在大不相同呢……
哀怨了一番,元春抬起端丽的俏容望望天色,幽幽一叹,转身就要朝着后山而去。
忽然间,余光打量到,登仙阁中竟是还亮着灯火。
“瓒兄弟又在熬夜了”,元春呢喃摇头。
正要转身离去之时,古井无波的心湖却是陡然泛起一丝涟漪。
她转过身来望着登仙阁,略微失神,洁白的贝齿轻轻摇着下唇。
要不……过去瞧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