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邱子听闻后,也已经明白,今天即便是他不同意也不行了。
“王爷……我……这就动身……前往长安……”
说完这句话后,云邱子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软软的瘫在了蒲团上。
得到准确答复,西宁郡王相当满意,笑道:“长安西侧安定门守将,乃本王旧部,本王已然遣人通知了他,你自西门直入长安,可一路畅通。”
云邱子缓缓点头,又蹙眉问道:“那……王爷呢……之后要去往何处?”
“本王自是要回蜀中统筹全局”,西宁郡王笑着说道。
之后又想起了什么,抬头朝西面方向望了一眼,又道:“世子正领兵返回长安,在此之前,本王需得与他见上一面,将全情尽数告知于他。”
不多时,云邱子独身一人,骑马自玄真观而出,顶着星光连夜前往长安。
长安城内,平康坊内牛府。
牛继宗此时已然睡下,可也不知为何,今晚他一直心神不宁,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不得入眠。
冥冥之中似乎有种直觉,今晚有大事发生。
就在他要起身出去走走的时候,牛家大门被人敲响。
有守夜的门子闻声赶来,拉开大门一道缝,探首望去,却见门前站着一个道人。
当即脸上便有些不耐烦。
都这么晚了,化缘也不该这个时候来。
“道长有何要事?这里可是镇国公府,惊扰了贵人你担待不起,如若无事,便早些离去的好。”
语气相当不客气,说着话就要关上门。
“且慢”,云邱子站在门前,一手顶住了大门。
他身形并不强壮,但却让门子不论如何用力,也推不动大门分毫。
“且将此信交由你家主人,便说有故人来访。”
他空着的一只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门子面前。
“什么信?什么故人?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来镇国公府撒野。”
门子看也不看那封信,怒喝道。
“唉”,云邱子无奈的一叹,道:“此事事关你牛家生死存亡,相信贫道,你耽搁不起,还是快快将此信交由你家主人。”
门子见他说得这般严重,也不敢再嚣张,伸手接过信封。
正要拆开看看,耳边便听云邱子道:“不要去看,信中内容关系重大,看了你会没命。”
门子浑身打了个激灵,呆愣的看了他一眼,吞了口唾沫,拿着信关上大门去了。
此时牛继宗刚刚从寝房出来,在后花园里四下转悠散心。
远远的却见自己管家疾步往寝房而去。
牛继宗心中微动,开口唤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管家立时回头,瞧见牛继宗在此,便掉头而来,将信递到他面前道:
“老爷,门外有一道士,说是老爷故人,让下面的人将此信交由老爷,直言事关我牛家生死存亡,下面人不敢怠慢,这才报到小人这里。”
“道士?故人?”
牛继宗面有疑惑,嘴里叨咕着拆开了信封。
然而看到信中内容后,当即面色大变,伸手便将管家抓在手里,神情激动的吼道:“人呢?他走了没有?”
“还没……还在大门口……”,管家见他反应这么大,心中害怕,颤颤巍巍的道。
“快!把人给我带进来,别让他跑了!”
牛继宗当即大喝。
接着又觉得不保险,也不等管家去传达命令,自个迈开步伐便直奔大门。
云邱子双手插在袖筒之中,独自站在大门之外,远远的望着夜色之中巍峨的皇城,目光深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的听到里面响起一阵嘈杂之声。
不等多大会儿,大门便被拉开,牛继宗一身寝衣,鞋子都跑掉了一只,从门内直奔出来。
见到牛继宗后,云邱子面上肌肉抽动了下,微微躬身行礼。
“大哥……”
“啪”
牛继宗出来后,连一句话也没说,照着云邱子的脸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混蛋,二十年杳无音讯,我都以为你已经死了!”牛继宗双目含泪,大骂不已。
云邱子苦笑着揉了下脸颊,望着喜怒交加的牛继宗,道:“大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些带我入宫面见太上皇,晚了就来不及了。”
牛继宗一愣,随即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转身朝管家吼道:“快些去套车。”
几刻钟后,马车自牛家疾驰而出,朝着皇城奔去。
车厢之中,云邱子将当前情况与牛继宗和盘托出,叹息道:
“西宁郡王十万大军已经到了阳平关,他本人正前往世子那里,一旦让他二人相遇,会发生什么,谁也不好说。”
困扰多年的谜题彻底揭开,牛继宗目瞪口呆的望着他,喃喃道:“你们……竟然把世子……就放在了贾家?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京城可是锦衣府跟内厂的大本营所在,各种各样的密探数不胜数。
“灯下黑才是最保险的”,云邱子苦笑连连。
局势纷繁复杂,牛继宗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贾瓒真实身份是怀德太子遗孤,而且现在手握重兵,骁勇善战。
如若西平郡王真的跟他将所有事情全部说出来。
背负血海深仇,贾瓒干出什么事来也都不会让人意外。
而且更可怕的是,即便没有西平郡王,只靠着贾瓒自己,他也有能力彻底颠覆朝局。
现下京营被解散,贾瓒的御林司本身就负责拱卫关内。
而且他手下的三个兵团,起码牛继宗自己,是绝对没有信心能干的过他。
一个弄不好,这就是天塌地陷的大灾难,很有可能会直接引发天下大乱。
想到了这里,牛继宗额头上背上止不住的往外冒冷汗。
另一边,在牛继宗出了府门之后没多久,坐镇锦衣府北镇抚司的李子兴便得到了消息。
“牛继宗家中来了个道人?正十万火急乘车前往皇城?”
李子兴听着下面人的汇报,一脸的莫名其妙。
姓牛的这家伙要搞什么?
“可知那道人身份?”,他开口询问道。
“据下面的人听牛府传言,那道人……好像是二十年前失踪的牛继宗二弟,时任太子中舍人的牛继业。”
“牛继业!”,李子兴猛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这可是在锦衣府和内厂两边都挂了名的逃犯。
此人忽然出现在京城,又与牛继宗一起前往皇城,意欲何为?
李子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当即便朝外头大喊:“来人!快来人!”
“快些集结,务必要在此人抵达皇城之前,将人给我截下来!”
前来汇报的人带着些顾虑的道:“大人,那……可是镇国公府的车驾……咱们若是拦了他……”
“什么镇国公府?哪怕他是天王老子,今晚也必须给我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