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在旁看的有些尴尬。
见太上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在唠叨个不停,便开口道:
“父皇,咱们还是进去吧。”
太上皇闻言,本是眉开眼笑的表情当即一冷,扭头瞪了他一眼。
待回过头去面朝秦可卿,又变回了笑脸。
如若川剧变脸一样的动作,看的永安帝心头着实往上窜着无名火。
在门口磨叽了一会儿,太上皇终于在众人簇拥之下,入了雅林居。
顺着人工湖旁的青石小道,吹着湖面扫来的微风,太上皇仍旧没有放下心来。
“有了身孕万万不得马虎,这样吧,戴权”
他扭头吩咐道。
戴权笑着上前欠身:“皇爷。”
“你便从宫中抽调人手,再从太医院里找些大夫入住此处,专程照顾秦氏。”
到了这会儿,秦可卿着实是有些绷不住了。
从刚才开始,太上皇对她的热情实在是让他招架不住。
现在更过分,竟然直接从宫里派人专程照顾她。
贾家身为当世显贵豪族,家中怎么可能会缺了东西?完全没那个必要。
正当她要开口婉拒,却听戴权笑眯眯的道:“此乃皇爷一片慈爱之心,夫人且安心收下便是。”
“是呀,这都是朕的一番心意,你也别有压力”太上皇笑道。
说着,他又瞥了一眼永安帝,伸手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递给秦可卿。
“此玉佩朕随身多年,见之如朕亲临,如若有人敢难为你,你便亮出玉佩,事后朕自会好好收拾他。”
秦可卿望着隐隐之间似乎在暗自较劲的太上皇跟永安帝,心中更是奇怪。
她自己当然知道自己家的情况。
贾瓒从来都是以永安帝的臣子而闻名,一直都跟太上皇这边不太对付。
为何今日却是反了过来,太上皇对她相当爱护,反而是永安帝一言不发,似乎心中有气。
太上皇赐下东西,秦可卿不敢不拿,屈膝做了个万福,便接了过来。
“哈哈哈”太上皇大笑几声,便不再多言,恢复了正常状态,与贾母问候了一番。
二帝在雅林居中游玩了一番之后,便双双离去。
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不明不白。
中间除了对秦可卿一阵嘘寒问暖外什么也没做,好像就只是为了专程来看她一样。
这二位离开之后,贾家所有人都齐聚翠微堂。
大家都很奇怪,究竟发生了什么?
“瓒哥儿媳妇,你看呢?”贾母皱着眉头问向秦可卿。
秦可卿俏脸上满是苦笑,缓缓摇头:“此事我也不知,或许……是与夫君有关?”
贾母总觉得这里面有相当的不同寻常之处,便朝着一旁的贾政道:“你这些日子,多往工部衙门里跑跑,跟同僚打听打听,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事。”
家里现在也就贾政一个官面上的人,除了他也没人能够打听事情。
贾政只觉得很麻烦。
去工部干嘛?有那功夫还不如在家跟门客谈论些诗词歌赋。
但老母亲发话,他不能不能,遂点了点头:“儿子明白的。”
……
之后的几日,贾瓒的部队都一直驻扎在巩昌府,并没有要行动的意思。
周边各府郡虽是不明白为何,但隐隐之中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在长安城内官员之间,也开始逐渐流传出了一些消息。
这几日,大明宫和乾明殿两方动作不断。
在双方似乎并没有要遮掩的意思下,自然也瞒不住多少有心人,很快便打探出了一个足以令所有人冒冷汗的消息。
贾瓒很有可能是怀德太子遗孤。
这个消息看似无厘头,可是联想前几日二帝忽然驾临贾府的反常举动,差不多已经等于是实锤了。
如此一来,朝堂之上的大员们无不忧心忡忡。
如果消息属实,那么永安帝跟贾瓒这两个人中间,必须得死一个。
两边都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贾瓒手里的三个军团,是大梁当下最能打,最强的作战部队,堪称是大梁王牌。
一旦他真的打出了为父报仇的口号,要拿下长安乃至于整个关中,简直不要太轻松。
到了那个时候,天下必然陷入分崩离析。
没有人会想看到那样的场景。
就在长安城内这般诡异的氛围之下,窦传邦得到了贾瓒通知他撤离的命令。
但现在雅林居四周已然被内厂严密的保护起来,想要不惊动其他人根本不可能。
无奈之下,窦传邦便只能将贾家放在最后撤离,先一步从长安撤出折冲等三军将领的家眷。
在这个时候,江贤带着曲氏也返回了长安。
一进城,连江家都没回,径直去了简成府上。
书房之内,简成望着面前一半脸被毁了容的曲氏,神情复杂。
“你当真已经决定了吗?”简成老迈而有力的声音响起。
曲氏面带落寞之色,闻言也不回答,只是缓缓的点头。
简成长叹一声,道:“好,老夫便领你入宫。”
当即让下人去准备马车。
在马车摇晃的车厢之内,曲氏再也忍不住,掩面而泣。
“你为何要哭?有这么个有出息的儿子,你应该高兴才是”简成轻笑着道。
曲氏泣声道:“先生说笑了,我这会儿哪里还能高兴的起来?”
简成缓缓摇头,道:“世间诸事万物,早已有了定数,我等只需尽人事听天命即可,如若此战不能避免,便说明是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阻挡。”
言罢,他又问道:“你已经想好,要如何与陛下说了吗?”
“事到如今,除了将实情告诉他,也没了其他办法”曲氏擦干了眼泪道。
“如此也好”简成点点头。
接着,他又深深的望向曲氏,面色相当严肃的问道:“老夫最后再问你一次,则璞他……究竟是谁的血脉?”
这种事,没有人会比身为母亲的曲氏更清楚的了。
闻言,曲氏微微愣怔了下,很是自然的道:“他当然是殿下的血脉。”
“嗯”简成回了一声,便合上双目,不再言语。
此时此刻,乾明殿中,永安帝正在大发雷霆。
“他究竟要干什么?无令擅自调兵逼近汉中,他是要造反不成?”
“贾瓒驻军于巩昌府寸步不前,他也要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