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年少绮梦皆成空
作者:荣木采采   穿成太子妃后,我每天都想和离最新章节     
    提到孩子,那是她永远的痛。
    想到孩子,江皇后语调带上了些许颤抖,
    “昭儿早夭,我再是心痛也只能忍耐,后来有了祁儿我便精心照看。
    你喜欢她,与她日夜厮守,形影不离,我管不了,
    你们恩恩爱爱,无视我的感受,我也忍了。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我的儿子下手。
    我就祁儿一个孩子了,她却对我的祁儿不管不顾。
    你总说她良善,可若不是她存了坏心思?
    若不是她,我的儿子怎么会死!”
    提到这,江皇后厉目嘶吼,整个人逐渐癫狂,
    “当年时疫,明明她是会医术的,
    她明明救了那么多人,怎么就不能救我儿子?
    是她!她就是故意的,
    明明她有方法,可她却故意推迟,她让我的祁儿活活病死!
    她何其狠毒,明明已经得到一切,却还要我祁儿的性命!
    她杀了我儿子,欠我儿子一条命,
    身为人母,我当然要替我儿子讨回来。
    凭什么她害死了我的儿子,还能好好活着?
    凭什么她的儿子可以取代我的儿子,凭什么本该是我的一切要被她夺走?
    她活着!我怎么能容忍她继续活着!”
    江皇后抹去脸上激动的泪水,视线迫近昭元帝,
    “裴辛铎,你知道吗?
    我可以忍受你对我无情,可以忍受你爱别的女人,甚至,可以容忍你们的孩子,
    但我不能容忍她的孩子抢夺我孩子的一切,更不能容忍她夺走我儿子的命。
    我的祁儿,他才四岁啊,他还那么小,他每天下了学,都会来我宫里问安,他有什么错?
    我的儿子有什么错,明明他那么好,可我却没能留住他!
    是她!是她!都是她!
    她能救人,她明明已经救了那么多人,她明明可以救我儿子的,可她偏偏见死不救。
    我的祁儿被她毁了,那我就要她付出代价,
    我要她死,
    不止是她,就连她的儿子也该死,统统都该死。”
    江皇后越说情绪越激动,说到最后直接嘶吼着嚷出来。
    多年尘封在她身上的泥塑在这一刻不断脱落,她再也不是无悲无喜的泥菩萨,而是爱恨嗔痴皆系于一身的深宫女子。
    “啪——”的一巴掌,昭元帝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打在她脸上,目光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个怪物,语调更是从未有过的嫌弃憎恶,
    “你真是疯了。”
    江皇后动作僵硬地摸了摸脸颊,似是感受不到疼痛。
    她慢慢直身上身,改用俯视的目光回看,冷嘲,
    “你现在的表情可比她临死前的表情好看太多了,
    可惜了,你们再是相爱又如何?
    连她的最后一面,你没有见到。”
    昭元帝情绪翻涌想要起身,却没有丝毫的力气,身体重新跌回座位,仇恨的眼神却恨不得将她剥皮去骨。
    江皇后冷眼看着他的挣扎,笑道,
    “没有的,今夜我在殿中点的是女儿红,分量不轻,足够使人麻痹失去行动能力。”
    “你说,我疯了,”江皇后怅然地叹了口气,“或许吧,大抵我早就疯了。”
    江皇后后退两步,抬头无望地看了眼暗沉的天色,昂着头颅道,
    “你以为我在宫中就真的欢喜吗?
    你以为我的日子就不难熬吗?
    你我成婚后,你身边的女人多了一个又一个,你可能想过我的感受?
    没有,没有,从来没有,
    你对我就像是例行公事的敷衍,你的眼睛里何曾看到过我?
    我原以为,最是无情帝王家,你是皇帝,不会过多在意儿女情长,
    可为什么她是例外?
    在遇到她之后,你整个人都变了。
    你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她,
    甚至,还想动摇我的位置。
    裴辛铎,你对我实在是狠心无情。
    幸而老天有眼,徐云若得到了帝王独一无二的宠爱,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聪慧,她这样的一个人占尽了天机,注定了要短命。
    可笑的是你,
    她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即便她走了多久,你想了多久,念了多久,
    即便你的惠贵妃与她再像,终究也不是她,
    一切不过是你的痴心妄想罢了。
    真情?
    呵,我得不到的,你们也不配得到。”
    惠贵妃身体已经没有丝毫知觉,可江皇后的每句话都传入了她的耳中。
    她想抬头看眼她最爱的男人,却连一个动作都是艰难无比。
    江皇后深吸一口气,她收回了目光,眼中的黯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歇斯底里的癫狂,
    “我心里尝遍了痛苦,那我便让她在地底下也不得安生,
    我要让她看着!让她好好看着我是怎么对他儿子的!
    我不仅要取她的性命,我还要亲手将她的儿子抚养长大,
    我让他一天天长大,却不给他任何关爱,
    我要让他备受冷漠,我要看着他煎熬,我就是要长长久久地折磨他。
    徐云若不是很会讨人欢心吗?
    不是有很多人都喜欢她吗?
    那我就要让她儿子,成为人人都不敢亲近的冷血,
    我就要让她的儿子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但凡徐云若有的,我都要在她儿子上讨回来。
    我要把她的儿子养大,然后再杀了他,
    我要让你不仅痛失你所爱,十多年后,还要再经历一次痛失你与你所爱的儿子。”
    说完,她轻飘飘扫过眼神来,看向昭元帝,
    “就像此刻,你精心培养的儿子,悉心栽培多年,却一朝命丧,
    难过吗?痛吗?
    我偏要让你痛到极致。”
    昭元帝:“你简直恶毒!”
    “恶毒?”江皇后笑得疯癫,“你有资格这样说我?你说我恶毒?可仇恨的这把刀是你亲手递给我的。”
    她看着昭元帝,眼神从开始的飘忽,到最后一点点加深,最后成了滔天的愤恨,
    “我的确恨她!可你知不知道,比起恨她,我更恨的人是你。”
    江皇后冲上前来,扼住他的领口,死死地盯着他,
    “她害死了我的儿子,我恨她!
    可你却故意要恶心我,你无视我的丧子之痛,居然让我去抚养她的儿子,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肯给我。
    你将裴瑾修安排在我名下,无非是为了他将来考虑,给他嫡子的身份,给他拥有更加顺理成章的名分,
    你所作的一切,全都是为了裴瑾修,为了徐云若,
    你轻贱我,无视我,羞辱我,
    我如何能不恨!
    我恨得恨不能啖汝之肉!”
    昭元帝冷笑,看她的眼神冰冷到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原来这些年,你都是这样想的。”
    江皇后:“难道不是吗?”
    昭元帝看她,眼里只剩嫌恶,
    “你以为朕让你抚养瑾修是故意羞辱你?
    真是可笑!你憎恨至此,却不知,这一切都是你父亲求的。”
    江皇后不信,“你胡说!”
    昭元帝:“是江卓临死之际说你宫中寂寞,希望有一子可以抚养。
    朕原本属意让你抚养七皇子,
    可江卓求了朕许久,求着朕让你抚养瑾修,
    说哪怕只是记在你名下,也不至让你受人轻看。
    他存的什么心,为的是什么,朕不信你会想不明白。”
    只怕江家出了位皇后还不满足,还期盼着将来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后,继续弄权,继续维护江家的地位。
    江皇后一点都不信,“你胡说,你在胡说,我父亲怎会如此!”
    “自古社稷立嫡立长,嫡子不在,长子优先,
    江卓一生弄权,又擅长揣度朕的心意,他的话存有私心,无非是为了你的将来考量。
    狂悖,专权,贪墨,僭越,自恃功高,肆意任用亲信,打压朝廷官员,
    他的罪名无论哪一项都足以全族背负处置,
    尽管他为臣不恭不顺,但朕仍然成全了他,
    看在他赴死的份上,朕全了他最后心愿,
    否则,你真以为朕会愿意让你抚养瑾修。
    可是……
    可是,朕没想到,当初云若居然是遭你毒手。”
    江皇后笑着,满眼的不信,
    “你胡说!
    你杀了我父亲!他的死是你造成的。
    我父亲为了朝廷兢兢业业多年,你却杀了他!
    你杀他,无非是你忌惮我江家的权势,
    连带着你对我的冷漠,也是因此对吧。”
    昭元帝冷嗤,对此不置可否,
    “忌惮江家权势?
    分明是江卓不知进退,他以辅政大臣自居,利欲熏心,罔顾君臣,罔顾超纲,朕杀他天经地义,
    朕已经格外开恩,未牵涉江家族人,
    你的兄弟位至太傅,朕更是让你享受皇后尊荣,
    你有何不满足?”
    江皇后嘶吼,“可这一切都不是我要的!
    你娶了我,却不爱我,不肯善待我的昭儿,祁儿,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温厚贤德?
    我儿子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都不配有,
    我儿子没有活下来,这后宫的孩子就都不配活着。”
    太后听着江皇后癫狂的话,气得身体发抖,
    “皇后,你真是疯魔了!”
    “你闭嘴!”江皇后眉目欲裂,“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江皇后瞪着人,“你跟他们一样,假仁假义,若不是你授意,他不会如此对我!”
    视线转回来,江皇后再看向昭元帝,步步逼近,
    “既然不爱我,你为何还要娶我?
    我一生的痛,全都是你带给我的,裴辛铎,我恨你。”
    昭元帝眼底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更冷漠,
    “你我之事,本就承受父母之命!
    更甚者,全是因为你父亲的执意。
    否则,你以为朕为何娶你?
    你如今说你不得已,难道当年的朕有选择?
    既然满腹牢骚不情不愿,你父亲又何必要裹挟于朕!”
    当年,江家势强。
    太后虽然帮他登基,却还是要受限于江家。
    若想亲政,江卓以辅政大臣身份,强势想要结成这门亲事。
    也是因当日所迫,太后对皇后一直不喜,他对这位居高自傲的江家千金也生不出情意,但该给她的皇后体面他都给了。
    江皇后听闻,跌在地上痴痴地笑了起来。
    是啊。
    年少绮梦,她匆匆见过他一眼,从那之后,眼里便再没有别人。
    她喜欢他,想嫁给他,也如愿地嫁给了她。
    父亲对她说,她会幸福的。
    她信了,能够嫁给喜欢的人,她当然会是幸福的。
    她以为他会对她好。
    可后来她才知道,他对她好,也能对别人好。
    她以为他会一直如此。
    可他偏偏在徐云若出现后,他的眼里就没了别人,从始至终只对她好。
    江皇后从地上起来,手一扬,抹去脸上斑驳的泪痕,
    “罢了罢了,如今再说这些又何必呢!”
    无论再说什么,她的孩子都回不来。
    她的恨也平复不了。
    江皇后的裙摆拖在地上,从泛着冷光的砖石上擦过。
    她踩着台阶,一点一点迈上最高处,居高临下地俯视昭元帝,毅然决然道,
    “既然我为权力所阻,那我为何还要臣服?
    既然强者为尊,那我就要去做最强者。
    我要得到权力,我要颠覆你裴家的江山。”
    她要登上万人之巅,做东临的天。
    届时,谁还能左右她的想法,能还能再对她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