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棠轻轻敲了敲黎雪的房门。
未等到里面的人应答,房门就被迅速拉开。黎雪连忙把九棠拉进房内,看那着急的样子,就像是等待了很久。
“金姑娘,刚刚父皇托人传来旨意,晚上要举办宫宴。”黎雪一脸焦急,将九棠摁在凳子上坐下,“就算这次我以身体抱恙推脱了过去,那以后....”
九棠望着她淡淡一笑:“你猜我这次来是干嘛的。”
在九棠眼前走来走去的黎雪倏然顿住脚步,语气有些不可置信:“那妖丹...有下落了?”
“有下落算什么,东西我都直接给你带来了。”
一粒浑圆的带着盈盈光芒的小球出现在黎雪眼前,黎雪惊喜地伸手接过,妖丹落在她手中,接着化作一道流光融进了她的体内。
“金姑娘!多亏了你!”
黎雪感受了一下体内妖丹的气息,总算松了一口气:“我还担心母后发现了怎么办,这下在父皇母后那边就都能应付过去了。”
“你不打算告诉皇后娘娘这件事?”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和母后开口讲这件事,而且我也想不到说出来的理由。白雀占据我的身体许久,她恨极了母后,而且母后从来不会对我设防。”
说起皇后娘娘,黎雪刚刚的欣喜消失,又沉默了下来:“如果真的像白雀说的那样,她暗中给母后下毒,母后就真的时日无多了...这段时间,我不如好好地陪陪她。”
“这毕竟是你的家事,怎么决定在你。现在白雀已死,我也要离开了。”九棠站起身。
“金姑娘,你要走了?”黎雪有些不可置信,“那..你不陪我一起去宫中了吗?”
九棠摇摇头:“也没有那么急。我今晚再陪你去宫中见见皇后娘娘,看看她的情况再走。”
“可是我还没有报答你。”
“当初说好了,那冰棺就是你给我的谢礼了。”
黎雪蹙了蹙眉,要是没有金姑娘,她早就魂飞魄散了。救命之恩,岂是一个冰棺就能报答的,更何况,她还答应了去看看母后。
九棠倒是真的无所谓什么报答。她做这些,也不是为了黎雪,纯粹是看不惯因为一己私欲枉顾那么多女子性命的行为。
白雀已死,她虽然身世可怜,但是并不无辜。虽然不知道皇后和幻灵妖究竟有什么爱恨情仇,不过按照皇后对于那幻灵妖的厌恶,宁愿丢掉自己的亲生女儿白雀这一点来看,她早晚都会自己出手解决那幻灵妖。
这样看的话,也轮不到她出手。
再者说,这二等国中高手众多,万一与人起了争执,以她和东安四人的实力,在这里待久了,并不安全。她毕竟不能不考虑其他伙伴的安全。
“不行!”黎雪超大声说道,九棠有些诧异地将目光汇聚到她身上。
“那...虽然我现在暂时手头有一点紧张,但是....要不然你把你那几个朋友带过来,给我个机会好好招待你们两天,这样总可以了吧?”
“也好。”九棠思索一下便答应了,青梧他们四人现在还住在城中的客栈,她起码还要在这里逗留一两天。不管怎么说,再好的客栈,还是比不上黎雪的公主府的。
更何况青梧她们现在也舍不得将晶石全都花在租住客栈上。
“那我现在差人将她们请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看到黎雪还欲说什么,九棠赶忙拉着她的手朝内室走去,“你现在妖丹刚刚入体,气息不稳,还是要好好休息。晚上的宴会,不让皇帝看出破绽来才是主要的。”
“那...那好吧,金姑娘,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眼见九棠要离开,黎雪赶忙拉住了她的袖子,“金姑娘。”
“嗯?”九棠转过身,歪着脑袋看着她。
“早点回来。”黎雪低头嗫嚅道。
九棠眉眼一弯,语气柔和:“好。”
..........
一间古朴简单的院落,其中有几间小房,院子中央摆着一张棋桌。
院子周围灵草遍布,药香弥漫,生机盎然。
在一片极大的药圃中,两个小童在其中忙碌,约摸十来岁的模样,束着两节头发,形状如角,上面系着一根红绳。
棋桌两旁端坐着两个老者,两人衣着一白一灰。两人虽然发须斑白,但是精神矍铄,不缓不慢地在棋谱上落着一子又一子。
两人正下地尽兴时。
一道黑雾出现在两人身后不远处,从黑雾中逐渐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形。感受到外来者,两位老者身形却未挪动分毫。
“余老,尊上让属下将这个带给您。”戾相声音毫无波澜,像是没有生命的机器一般。
白衣老者终于转过了身,神色有了些波动。一抬手,将戾相手中的小东西吸了过来。
东西送到,戾相又消失,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老余啊,没想到他动作还挺快。”余老对面那灰衣老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语气是在意料之中。
“六子,你看看这东西怎么样。”余老抬起眼,将东西扔给对面那人,“你别算错了。到时候还要浪费我的灵药。”
术六接过那小圆瓶子,解开塞子,一团雾气飘在空中,慢慢凝聚成一滴极小的水珠状的液体。术六眯着眼睛盯着那滴雾气化成的水珠,皱纹斑斑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卦盘,嘴中念念有词。
手中用了些灵气,注入到卦盘中。随着灵气的注入,卦盘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接着开始迅速地转动,过了许久,也没有慢下来的趋势。
随着卦盘的转动,中央的卦图开始发出阵阵的光芒,空中那团雾气和卦盘中开始牵引出一条浅色的连线。
余老和术六紧紧盯着眼前这一幕,眼神中带了一些肃穆。
还没等到那卦盘转动停止,浅色的连线突然发出一阵刺目的光芒。只听到细微的一声声响,水珠和卦盘的连接竟然是凭空断掉!
连带着卦盘上都出现了细微的碎痕。
这卦盘跟了术六很久,从他成为卦师到现在,这卦盘一共也没碎过几次,除了有一次术六兴致来了给祁连那小子算过一卦。
“六子,你看出来什么了?”
术六略带心疼地收起手中的卦盘,沉默了一会儿,望向空中的那滴珠子道:“看样子,这东西应该是没有找错,他的心病是有救了。只是那女子现在还是太弱,我们需要时间。”
听到这话,余老将那珠水滴小心地收到圆瓶中:“有希望那就好,就算是能稍微缓解一下,也是好的。那你还看到什么了?”
术六摇摇头。
“你什么意思啊?跟我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不是跟你说不得,只是这很奇怪,我....我也看不透。”
“豁,还有你看不透的东西?”余老语气惊讶,这老小子一向眼高于顶,能让他承认自己不行,还真是罕见。
“我看不透的多了去了,祁连那小子我也看不透。”术六有些郁闷,瞥了棋桌上凌乱错综的棋局,也没了下棋的心情,“这棋,还是改日再下吧。”
一个下界的女子罢了,居然自己都看不清她的来路归途。但是刚刚他在卦盘碎裂的最后一秒,似乎看到....
术六摇摇头,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毕竟卦象中途被破坏,最后那刻出现的结果定然也不准确。
和祁连归有几分命定的羁绊又如何,或许那女子只是有几分小能耐罢了。
要是真的像最后那刻卦出来的那样...
一个下界女子,以一人之力搅动大千世界局势,甚至祁连归的命途都受她影响。
他宁愿相信是自己的盘子早就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