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徐允恭病了,病的非常严重,浑身高热不退,又伴着厌食与伤风。
他的双眼充满了血丝,不过脸色却格外的苍白,比脸色更苍白的是他的嘴唇,苍白中还带着干裂。
他之前进宫求见了陛下,又求见了太子爷,还求见了皇后。
目的是为了请罪,他了解陛下的脾气,越是亲近的人在请罪时就越是不能大张旗鼓的上奏疏。
老皇爷会认为那是逼迫,是威胁。
那是在找死。
作为徐家的嫡长子,他还是自认为与皇家较为亲近。
老皇帝没说什么,皇后也没说什么,太子爷更没有说什么。
这让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感激,毕竟自己闺女干的那个糟心事儿实在是不适合再提。
从宫里回来他就病倒了,他是勋贵中难得的美男子,不过在病中却有些憔悴。
女子肖父,徐俏儿完美的继承了他的俊朗与英气,这也是朱雄英没有过多排斥这场亲事的原因之一。
男人是视觉动物。
“大哥...大哥!”
徐膺绪脸色红润,脚步中带着些仓惶,但速度极快,从前院儿到后院儿,一路疾驰而来。
“啪...”这是一个来不及躲闪的家丁挨了他一个耳光:
“滚他娘一边儿去...”
耳光声音还在,徐膺绪却已经侧身窜出了几丈的距离,随着耳光声音还有徐膺绪有些悠扬且得意的声音:
“账房领赏去吧!”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徐允恭有些烦躁,他这个人笃信是药三分毒,小灾小病的从不吃药,为此打跑了好几个上门问诊的大夫。
作为大明的骁将,就算是躺在床上也不是头发花白的郎中可以挡得住的。
不过是发热而已,他认为自己魁梧的身躯扛得住,不过他也不犟,真要是要命的大病,他也不会等死。
相比于徐允恭,徐俏儿更加憔悴一些。
她爹不吃药,她就衣不解带的照顾着。
她的任务不算轻松,除了喂水之外,她还看着时辰。
每过盏茶她就会把徐允恭额上发热的汗巾拿下,然后再放上去一块从冰水里拿出来汗巾,如此往复。
照顾病人最是熬人。
说实话,就她这副憔悴的模样,看上去比她爹死的都早。
“嚷什么!”侧着头看着面前一脸兴奋的二弟,徐允恭脸上有些愤怒,他的声音沉稳中还带着些虚弱:
“成何体统?”
“爹去了北平,整个魏国公府就要靠我们撑起来,你跳脱至此,如何担得起?咳咳咳...”
“弟弟错了,下回就改...”徐膺绪大剌剌的答应一声,丝毫的不以为意,脸上还是带着兴奋:
“大哥!”
“弟弟刚才听说皇长孙要驾临徐家!”
“你说什么?”也不知道是徐允恭没听清,还是需要再次确认一下消息,他又问了一遍。
不过徐俏儿却听清了,手中微热的汗巾‘吧唧’一下掉进了冷水盆里。
侧着脸看着徐膺绪,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可名状,害羞、错愕、意外、坏笑等等不一。
“弟弟说皇长孙要来咱们家!”徐膺绪声音更大了些,重复着刚才说的话。
“谢天谢地,亲事保住了...”
徐允恭有些如释重负,脸上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是个忠诚不二的人,可又是个见风使舵的人。
作为家族培养的下一任家主,他忠心的效忠皇帝,也可以忠心的赴死,但唯一不能放下的就是家族的延续。
听完徐膺绪慢慢讲了过程,徐允恭一个旱地拔葱,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心中郁郁数日,唯有今日最为痛快。
“膺绪,为兄觉得病全好啦!”
说话间,自顾自的走到桌前,拿起茶壶‘咕咚咕咚’喝了个酣畅淋漓。
“痛快!”徐允恭一抹嘴,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觉得犹自无法释放心中的喜悦,又站起身伸手摘下床边挂着的宝刀。
“哈!”
吐气运劲‘沧啷’的一声,直接把面前的桌子斩成了两半。
风水的说法,卧房要讲究一个藏风纳气,所以这些迷信的大户人家的卧房都不会太大,桌子自然也不大。
大漠狂沙的一刀,砍去了他所有的疾病。
徐允恭这强硬的一刀让徐俏儿两眼放光,不过徐允恭却没有关注她的意思。
伸手用指肚儿试了试刀刃,对这把吹毛断发的宝刀自觉十分满意,抬头看着徐膺绪一脸的笑意:
“谢天谢地...”
“真是祖宗保佑啊...”
“去祠堂!现在去祠堂!马上去祠堂!跑着去祠堂!”
“为兄要给列祖列宗上柱香...呵呵呵”
简单的洗了把脸,当先的走出了卧房,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目光不善的看着徐俏儿:
“还有你!”
“这回殿下驾临,你要是再敢给我撕着嘴憨吃,你看老子不擂死你!”
“爹~!”徐俏儿撇了眼徐膺绪,有些嗔怪的跺着脚:
“不是说好不提这茬儿了嘛....”
徐允恭看着因为伺候他而一脸憔悴的徐俏儿却丝毫没有感动。
“你还好意思说你!”徐允恭紧紧皱着眉头,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徐俏儿:
“要不是你在宫里办的那点儿腌臜事儿,你爹我至于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跟你爷爷写信吗?”
徐允恭指了指门外,又摇了摇头走出了门外。
他的病好了,风卷残云的痊愈,恰如他风卷残云的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