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师爷发威打人，后果很严重。

    电话聊到最后，罗东岭的声音变得低沉：“小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环啤酒厂很快要交给别人管了。今天我打了汤宇辰，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我出了事，请你帮我照顾好罗老师。”

    “罗师爷，您不会有事的，罗老师更不会有事，放心吧。”徐永挂断电话，立刻联系朱新茂，想通过他探探汤宇辰的底。

    电话响了好几声，却始终没人接，徐永忍不住骂了娘，然后被罗少红狠狠批评了一顿。

    从罗老师办公室出来，徐永先去食堂找贾欣婷，狼吞虎咽地填饱肚子，然后跑步回住处。山河农贸公司大厅里，摆上了几份农产品，有咸蛋、蘑菇，还有新收获的花生、栗子。杨渊帮忙找的两个人还没下班，见徐永回来，停下手里的工作，热情地打招呼。

    “听说杨教官回来了？”徐永忽然心血来潮，冒出一个问题。

    “啊？没有呀！前两天我们还打电话，她在庄市……”那个叫唐继的女孩急忙否认。

    原来杨渊去了庄市！徐永忽然提问，竟意外获知了杨渊的去处。庄市是冀北省省会，距离渔阳县不算太远。在那里，有一所华夏著名的军事院校，杨渊多半就在那里。

    “谢谢唐姐，杨教官在庄市还好吗？”徐永关心地问道。

    唐继摇了摇头：“过得一般，她想回渔阳，却怎么也出不了校门。”

    “难道有人囚禁杨教官？”徐永瞬间愤怒起来。

    “那倒没有，是杨渊跟别人打赌，结果死活赢不了人家，还得自己被束缚住了。”唐继担心徐永头脑一热干出傻事，急忙解释。

    “这些是怎么回事？”了解到杨渊的处境，徐永决定尽快去一趟庄市，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那些摆出来的农产品。

    “张龙经理送来的，公司决定销售这些农产品……”唐继皱了皱眉，随口回答。

    “他走了吗？”徐永眼前一亮，朱新茂的电话打不通，不如直接上门去找朱新茂。

    唐继摇了摇头：“没走，去送货了，一会儿还回来，据说徐总有事要和你商量。”

    半小时后，张龙回来了，没等他说话，徐永直接摆了摆手：“走吧，跟我去一趟聚源果汁，有事路上再说。”

    皮卡车很快驶出渔阳县城，张龙终于憋不住了，嘿嘿一笑：“大永，最近又有几家公司主动上门找咱们合作，徐总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都是些什么公司？”对于这些想借山河农贸扬名的公司，徐永不是很在意，顺口问道。

    “两家顺平县的公司，祥龙地产和牛镇白酒厂。三家渔阳县的公司，矿山公司、柳林集团和渔阳通联公司。”张龙很得意，这些公司一个比一个牛，如今竟然找上门求合作，简直太爽了！

    徐永也很震撼，翔龙地产是顺平县最大的地产公司，在1993年开始进入这个领域，称得上高瞻远瞩。牛镇白酒厂的二锅头酒畅销全国，是堪比京华啤酒的酒业巨头！

    至于渔阳县的三家公司也很了不起。矿山公司是和云蒙矿业齐名的国有大矿，柳林集团是杨渊外公家的产业，比芳姐的星光集团底蕴更深厚，渔阳通联是华夏通联集团在渔阳县的子公司。跟这些公司合作，是张龙之前想也不敢想的。

    “来的都是客，咱们还没资格挑挑拣拣。回去告诉我姐，一定要保证质量，宁可少供货、暂时不供货，也不要以次充好。对了，该有的证照一定要办好，如果还有缺的，找老秦，让他帮忙尽快补齐。”徐永给出自己的意见，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张龙有点郁闷，喜事盈门，难道不值得高兴？为啥徐永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一个小时后，汽车停在了聚源果汁公司门口，徐永打量着办公楼里的灯光，希望其中有一盏是朱新茂的。

    “这么晚了，来公司有事吗？”一个保安迎了上来。

    “我找你们朱总有事，他跟我约好的。”扔下这句话，徐永晃着膀子就往门里走。

    保安正要阻拦，张龙迎上去，递上一根烟：“兄弟，我们是山河农贸公司的，这是徐总，跟朱总是老朋友了，行个方便吧。”

    保安吓了一跳，原来是山河农贸的徐总来了，不过，徐总不是个女的吗？怎么冒出一个男的也叫徐总？

    “这是徐总的弟弟，小徐总！放心吧，朱总绝对不会怪你，说不定会夸你懂事。”张龙拉着保安的功夫，徐永已经走进了办公楼。

    楼道里灯光昏暗，偶尔传来说话的声音，徐永来过这里签合同，知道朱新茂办公室的位置，径直走了过去。

    灯光顺着门缝漏出来，办公室里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徐永轻轻敲门，三下之后，朱新茂的声音响起：“进来。”

    徐永推门而入，只见朱新茂正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几样药，眼睛没有离开手里的文件。

    “朱总，您挺忙呀？”徐永站在门口，轻笑一声。

    “哎呀，原来是大永兄弟来了，这么晚了找我有事？你打个电话，我随叫随到，何必辛苦你大老远跑一趟。”朱新茂脸色如常，说的话很客气。

    “我来是为了汤宇辰的事，朱总，你刚才没在办公室吧？”徐永指了指桌上的电话，“我快把它打爆了，没人接。”

    朱新茂点了点头：“我一直在会议室谈事，刚回来没多久。听说汤宇辰被老罗打了，我本来想活活稀泥，可惜，姓汤的已经回燕京了，打电话也不接。”

    “看来不接电话是聚源果汁上上下下都擅长的工作方式，朱总，您治军有方呀！”徐永讽刺一句，然后盯着朱新茂，看他如何反应。

    “对不住了，明天开始我安排一个专职秘书接电话，保证不漏接一个。不过，姓汤的那边，我也无能为力，他很有背景，据说是哪位领导的女婿。”朱新茂叹了口气，“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惹不起呀！”

    “朱总，我想问一下，为什么要派汤宇辰去甲峪村？为什么建矿泉水厂不用当地村民？为什么遇到问题，你却不见踪影？”徐永一口气提了三个问题。

    朱新茂又叹了口气：“大永，聚源果汁资金不足，矿泉水厂建设进度滞后，燕京农业的领导很有意见，就拉了京华啤酒入局。我拗不过他们，只好答应。汤宇辰是京华啤酒指定的项目负责人，我也没办法。”

    “朱总既然有苦衷，我也不好责怪你，不过，既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动，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徐永皱了皱眉，提出了新的问题。

    “这一点是我考虑不周，大永兄弟，我向你道歉。”朱新茂姿态摆得很低，反倒让徐永不好发作。

    “朱总太客气了，你的道歉我承受不起。因为矿泉水厂的事，我罗师爷一怒之下和汤宇辰发生了冲突，这件事，我希望能和平解决。”徐永不再和朱新茂纠缠其他话题，直接提起冲突的事。

    “我无能为力，大永，我刚才说过，姓汤的是领导的女婿，文斗可以，武斗不行。”朱新茂连连摇头，“最好能请秦……领导领着老罗登门道歉，不然的话，后果很严重。”

    徐永沉默一阵，忽然笑了起来：“朱总，您手里有宁家大姐的联系方式吧？告诉我一下，我找她儿子有事。”

    朱新茂吓了一跳：“那可不行，都快九点了，现在给领导家打电话，她会不高兴的。实话实说吧，京华啤酒入股矿泉水厂，就是领导的意见。”

    “那就更得找他了！朱总，宁家的电话我一定要拿到，你不告诉我，我就去找别人。”面对老奸巨猾又反复无常的朱新茂，徐永有点恼火。

    “哎呀，大永兄弟，你还是太年轻。宁真这样的少爷，怎么会跟咱们这些泥腿子交朋友呢？就算他勉强认了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他不过是个学生，初中都没毕业。”朱新茂叹了口气，显得无奈又无助。

    徐永不再说话，盯着朱新茂，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两人僵持了三分钟，朱新茂拿起听筒，开始拨打号码，直到那边传来问话声，才把听筒递给徐永。

    “您好，我是宁真的同学，找他请教一道数学题。”徐永随便找了个理由。

    “等一下，我去叫他。”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宁琳。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宁真的声音。

    “找我问数学题？我哪有这么好学的朋友？骗人的吧？”声音越来越大，“喂，哪位，找我问什么数学题？先说好了，我不一定会，会也不一定告诉你！”

    “宁真，我是徐永，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你答应不答应？”徐永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直接提出帮忙。

    朱新茂很感慨，这就是少年人之间的友谊，纯粹又直接，连一点弯都不绕。

    “不答应，咱俩的帐还没算清，我凭什么帮你？上次在全民大学，我好心帮你，却被你扔在了学校里，别提多心寒了……”宁真直接拒绝，顺便翻起了旧账。

    “不帮忙的话，后果自负！”徐永直接挂断电话，然后静静等在电话旁。

    果然，电话很快响起，徐永接起来，那头传来宁真的声音：“徐永，你是属狗的吗？说翻脸就翻脸？我不同意，你可以求我呀！”

    “你到底帮不帮忙？”徐永打断了宁真的话，再次问道。

    “嘿嘿，你得先说害谁，不然我可不敢出手。”宁真继续拖延，等着徐永的答案。

    “我不是害人，而是救人，你认不认识汤宇辰？如果认识的话，告诉他，渔阳县发生的事，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怨，我不希望牵连别人。”徐永说出了汤宇辰的名字。

    “哈哈，这件事我管不了，除非……”宁真得意地笑起来。

    “啪”的一声，徐永直接挂上电话，转身就走，话已经传了过去，已他对宁真的了解，这家伙肯定会去找汤宇辰。

    说起来，宁真这家伙虽然贱一点，人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