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尘嘴角抽搐。

    真给他猜到了。

    女帝们嫁他之心不死，还想着抓他回去成婚呢。

    “急什么？”

    “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

    “九位老婆，可想好哪一个先出来？”

    江若尘早就为九位女帝塑造好了身体。

    只需要催动秘法，便能让一位女帝，通过轮回天道，借后天塑造之躯降临人间。

    “我我我！”

    妖帝率先道：“我天天给你炖大补汤，应该先放我出来。”

    丹帝荒羽的声音出现了：“我的私藏丹方不香吗？肯定先放我出来！”

    魔帝鼻孔一哼：“用了我灭世磨盘那么久，先放我出来合情合理吧？”

    ……

    一言激起千层浪。

    九帝的声音相继传来。

    最后，是一道略微清冷的嗓音，盖住了一切声音。

    “第九次灭世大劫快来了吧？”

    是玄冰女帝的声音。

    江若尘脸色一正，道：

    “天弃深渊的是为你们而来的吧？”

    咦？

    封印里，传来了好几位女帝的轻咦声。

    对于江若尘知晓此事，多少都有些意外。

    玄冰女帝清冷道：“你成长了。”

    语气不变。

    可却有一缕缕复杂之色。

    别看她们刚才还像以前那样和江若尘玩闹。

    实际上，她们的心是悬着的。

    因为，自从江若尘知道，她们是因为江若尘是某位强者的转世才与他成婚后。

    江若尘再也没有与她们联络过。

    那份双方联络的玉简，再也没有传来过任何江若尘的讯息。

    她们很担心，江若尘伤心之下，从此与他们断绝了联系。

    今日。

    陡闻江若尘在封印外的声音。

    她们心里是很激动的。

    也是很愧疚的。

    当日江若尘知道真相时，一定很难过吧。

    江若尘面带浅浅笑意，也收起了玩闹的姿态。

    道：

    “世上哪有不变的人呢？”

    “岁月会改变人的年龄、外貌。”

    “经历会改变人的性情、心态。”

    “修行会改变人的气质、眼界。”

    “变，才是人生的常态。”

    九帝默然。

    她们彼此对视着。

    都有一种巨大的陌生感。

    这，真是当年那个玩世不恭的江若尘吗？

    如今，竟能说出一番让她们都发人深省的话了。

    玄冰女帝清冷的嗓音，流露出一丝柔和。

    “你这些年，经历了很多吧。”

    她有些心疼。

    没有大起大落，大悲大喜，是很难领悟到人生真谛的。

    江若尘一笑置之。

    道：“玄冰女帝还没回答我呢。”

    “天弃深渊是为你们而来吧？”

    “乱星海不过是星海一粟。”

    “并不值得一方旧土，不惜百万年岁月的布局。”

    “它们真有什么目的，也只可能是各位女帝了。”

    女帝们再度动容。

    玄冰女帝道：“你连旧土都知道。”

    “成长速度超出我们预料了。”

    “没错，天弃深渊是为我们而来。”

    “看来是我们封印在此的消息，被天弃深渊里的渊主知晓了。”

    不出意外啊。

    江若尘揉了揉眉心。

    “那，还能按照计划，让你们的意识借尸还魂吗？”

    “会不会正中他下怀？”

    九帝意识重临天地间。

    不可能一现身，就是恢复昔日的帝境修为吧？

    多半不会太强。

    要是恰好遭遇渊主，对渊主而言，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玄冰女帝淡然道：

    “不用担心。”

    “他只剩下半条命，能醒来都是极难的事。”

    “你看准时机，召我们降临天地间吧。”

    如此说，江若尘便放下心。

    既然她们心中有数就行。

    “好，那我期待你们再临天地。”

    江若尘拱了拱手：“那我先走了。”

    “等等！”

    玄冰女帝喊住江若尘，微微叹道：“你真与我们生疏了。”

    “才说了几句话，就要走。”

    而且，全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好似他们之间百年相处的感情，荡然无存了似的。

    江若尘耸耸肩道：

    “我想问的，各位女帝未必愿意答。”

    “各位女帝想知道的，也只是那位转世之身，并非我。”

    “所以，除了公事，我真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了。”

    九帝心中莫名的难过。

    江若尘明明就在眼前。

    她们却有一种，江若尘离她们越来越远的感觉。

    玄冰女帝惭愧，道：“江若尘，我们……”

    江若尘打断了她，道：“不必感到歉意。”

    “你们是昔日的大帝，能入你们眼的，也必是天地雄主之辈。”

    “我，不过是某人的转世身。”

    “微不足道，只若一个容器。”

    “不入你们眼，不入你们心，这是很合理的事。”

    “我并未因此怨恨你们。”

    “相反，在神魔禁地，你们传授诸般道统，我受益良多。”

    “对你们，我只有感激。”

    听了这番话。

    九帝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歉意更深。

    因为，她们从始至终，的确都是把江若尘当做那个人看。

    从未想过，江若尘本人也是活生生的生灵。

    如今，他毫不遮掩的说出来。

    让九帝愧疚无比。

    江若尘微露一丝笑意。

    “真的不必歉疚。”

    “我已有所爱之人，也有了爱我之人。”

    “有需要守护的世界，有需要背负的责任。”

    “我，有自己的路了。”

    他语气平淡而轻松。

    带着一抹释然。

    “待得灭世大劫结束，我还活着的话。”

    “我会想办法，将你们想嫁的那人斩出身体。”

    “到时候，我们便江湖再见了。”

    他朝着封印之下拱了拱手。

    “所以，九位女帝。”

    “保重。”

    “告辞。”

    他身影溃散。

    化作道道清光消失在天地间。

    留下封印之中，一片安静。

    许久。

    才传来一丝哽咽：

    “玄冰，为什么我的心很难受？”

    荒羽捂着胸口。

    两眼泛红。

    “我明明在意的是他体内的那个人。”

    “可为什么他说已有所爱时，我的心会疼？”

    “我是不是错了？”

    “是不是？”

    回答她的，是一片默然。

    因为，她们也想知道。

    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圣器灵舟。

    并未久等的众人，等来了江若尘归来。

    他面色平静，并无异常。

    可何思颖却觉得，江若尘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孤独和落寞，笼罩着他。

    她走上前，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鼓足勇气道：

    “江大哥，我在。”

    江若尘身躯微微一震。

    扭头望来，对上一双腼腆羞涩，却又温暖如春风的眸子。

    心中的一丝寂寥，如烟散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风月大陆。

    百年岁月里，和九帝欢笑的画面，在眼前走马观花闪现。

    然后，化作泡影。

    空无一物。

    一丝怅然，一缕难过。一抹悲意。

    在心头如水流过。

    他闭上眼。

    再睁开时，是依偎在身旁的何思颖。

    清风吹来。

    墨发拂肩，裙裾飞扬。

    像一朵温柔的莲花。

    暗予馨香，默默陪伴。

    江若尘握紧了她的手。

    一丝释然的笑意，在眼中弥漫。

    人，只能向前看。

    因为。

    没有谁，还在过去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