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是真服这个老六了,仗着自己是慕云廷的长辈,是什么都敢说啊。
那太子妃的位置可是留给荀筝的,苏暖自己都没敢想过,这广安王就敢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
果然,这话一出,慕云廷就变了脸色,脸上像是覆了一层寒冰似的,冷得吓人。
“怎么本宫的正妃之位是轮到王叔来指派了吗?”
谁都看得出太子殿下生气了,众人都屏气敛息,生怕自己呼吸声大了引得太子殿下侧目。
苏暖的心往下一沉再沉,虽然早就知道荀筝在慕云廷心里的地位无法取代,可是真的要面对这种状况的时候心里还是难受得很。
“太子这说得是哪里的话,本王哪里有那个资格,就是见这位夏侧妃温婉大气,有做正妃的资格罢了,难道本王说错了吗?”
广安王一句话轻飘飘的将慕云廷的怒气拂开,也恰到好处的把矛盾转移到了苏暖身上。
慕云廷沉默了。
苏暖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她缓缓开口说道:“广安王谬赞了。”
一句话说完,场面又陷入了尴尬,广安王成了宴客厅里唯一一位面带笑容的人。
苏暖虽然知道这位广安王是在故意找她的晦气,可是心情已经降到了极点,一点都不想开口再说话。
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今天最没有存在感的慕云舒开了口,“诸位,不知小绵郡哪里卖的竹荪最好,我过两日要回皇城,想带一些回去送给亲朋好友。”
谁都知道小绵郡是永平王世子的外家,差不多每年都要来上一回,他若想带竹荪自然有余家替他准备,这会儿开口问话不过是转移话题罢了。
众人连忙出声回应。
“我知道西市街有一家铺子,他家的竹荪品质一流。”
“老街口那有家酒楼,他家厨子的厨艺极好,竹荪做法最正宗,不如世子把厨子也带回去一个。”
“其实咱们小绵郡还有许多美味,世子多带一些回去请亲朋品尝一二。”
“......”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小绵郡的特产。
慕云廷沉下去的面色在对上苏暖时现出一丝温柔,他夹了一块竹荪到苏暖的碗里,轻声道:“你尝一尝味道,觉得好吃的话咱们也带一些回去。”
苏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没有动那块竹荪,淡淡回道:“姐夫这种不重口欲的人都喜欢吃,那一定错不了,带回去一些送人也好。”
这种场合,苏暖该称慕云舒一声永平王世子,她却叫他姐夫,慕云廷微皱了一下眉头,好在苏暖声音不大,听到的人也不多。
但是为数不多的人中恰好包括广安王。
“听闻太子侧妃与永平王世子妃是亲姐妹,不知夏侧妃是姐姐还是妹妹?”
广安王问苏暖。
苏暖很想对他翻白眼,他明明听到自己叫慕云舒姐夫,还问这样的问题,定然没憋好屁。
于是苏暖装作没听见,扭脸替慕云廷斟了一杯酒。
本以为广安王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她低估了这人搞事情的决心。
就见广安王转头问慕云舒:“云舒,你的世子妃是姐姐还是妹妹?”
慕云舒应该也猜出来这位要搞事情,可是身为晚辈,又不能像太子侧妃那样晾着这位叔叔,于是开口回道:“内子是夏侧妃的长姐。”
“哈哈哈,看来皇兄又点错鸳鸯谱了,去年我回皇城替太后过寿时,皇兄私下里还说要把夏将军的大女儿赐婚给太子做正妃呢,结果夏家大小姐竟然跟云舒是一对!”
这话一出,许多宾客都想离开了。
小绵郡虽然距离皇城有些远,可是皇城里发生的大事还是能传过来的,比如皇上替太子殿下赐婚,对象是夏将军的大女儿,结果夏将军的小女儿从中作梗将这门亲事给搅和了,然后自己代替姐姐嫁给了太子,皇上为了惩罚她,把原来属于夏家的太子妃之位降为太子侧妃。
广安王不愧是太子的亲叔叔,这种事也敢当着太子的面提起。
许多人已经替太子,夏侧妃和永平王世子三个人尴尬的脚趾抠地了。
“六王叔有所不知,皇上赐婚只说是夏家女,并未言明就是长女,太子殿下与夏侧妃有缘,两人便走到一起。我与内子的婚事还是太子殿下与夏侧妃一力促成的。”
慕云舒的解释十分巧妙,避开了真相,模糊了慕云廷与苏暖两人在赐婚时的感情状况。
特别是在众人看到太子殿下对夏侧妃那么柔情蜜意之后,他的解释可以说给足了两人体面。
苏暖感激的朝慕云舒点了下头,目光掠过广安王的时候,一双漂亮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她确信夏轻妍从前没有得罪过这位广安王,可是这人今天却处处针对她,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
难道是刚刚在花园里的几句话将他得罪了?
“夏侧妃,臣女敬你一杯。”
苏暖正对广安王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余知秋站出来敬她酒。
“我知道夏侧妃腿伤不能饮酒,咱们以茶代酒。”
一个时辰前人家刚给自己送去礼物,苏暖不好拒绝她敬“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结果余光就瞄到余知秋一口饮酒杯中酒,然后满眼恨意的看着自己。
苏暖起初还不明白为什么,听到慕云舒与别人的闲聊声才突然醒悟,这姑娘是因为自己促成了慕云舒娶夏轻瑶而恨上自己了。
今天这场宴会还真是收获满满,一个广安王不够,又来一个余知秋,这一个一个的对头让她应接不暇。
然而,这场宴会给她的最大收获还是广安王对慕云廷的那一句“试探”。
苏暖突然觉得心好累。
被慕云廷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要是真的死了也就罢了,她还能劝慰自己造化弄人,让自己来迟了一步。
可是那人明明就活得好好的,她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苏暖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助力一把,让这个女人尽快“活过来”,那样悬在头上的究竟是一把刀,还是一颗糖,她才能看得真切。
这餐饭剩余的时间苏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最后被慕云廷抱起时才回过神。
慕云廷只是把她放在马车上,因为还有事情要处理,便没有跟她一起回别院。
两人分开时,慕云廷欲言又止。
苏暖想着心事也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