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缦点点头道:“戴雪青有没有可能?”刘爽摇头道:“除非她故意藏拙,不然的话不会。因为她用的是峨眉刺,青长老他们是死在剑下的。”
青缦道:“所以师傅要跟着她们,万一她真要找白云寻仇,一定会用自己的看家功夫。”刘爽点点头道:“从现在看来,戴雪青是主动找茬,让浦里带她上山的。”青缦想了想,也点点头。
这时,有人跳上了驴车,二人停止对话。
浦里的声音在外面道:“施前辈,青缦姑娘,我们这就起身。”刘爽默不作声,青缦冷哼一声道:“现在只能随你们了。”
青缦话音刚落,便听到戴雪青道:“这是哪里的女子?是要拜入点苍派门下吗?”浦里不善说谎道:“戴师妹,此事我还不能告知于你。请师妹见谅。”
戴雪青直接跳上驴车,道:“等能告诉我的时候你亲口告诉我。”浦里道:“是!师妹。”声音恭敬,反像他是师弟。
刘爽心下好奇:刚刚说的姜宇一同坐驴车,为何现在换成了戴雪青?这中间又有什么变故?
浦里挥鞭赶驴,车子吱吱呀呀行进起来。
戴雪青道:“大师兄,你们师父现在如何?”浦里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到:“师父他老人家很好,只是师娘有些……”他说顺嘴了,随口就说了出来,话到此处,才觉不妥,立刻闭嘴。
戴雪青道:“那个狐狸精他怎么样了?”浦里踌躇许久,终究不愿撒谎,道:“师娘身受重伤,危在旦夕。”戴雪青轻笑一声道:“过了三十年好日子,终究有不幸的一日。”
浦里不知该说些什么,本来就老实的他,这时竟变得更讷于言。过了很久才道:“师娘还好吧。”戴雪青道:“死了,就上个月。不然的话我早就来找你们掌门了。”浦里道:“师娘去世之前,对师父充满恨意吧。”
青缦忍不住想笑,强行捂住嘴巴,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戴雪青听到车内动静,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青缦正想反驳,刘爽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摇摇头。青缦道:“你们小声些,我们睡觉了。”说着往车板上一躺,装作要睡觉的样子。
戴雪青并未生气,反而十分听话,把声音压低道:“大师兄,娘在世时,就说你自小真诚可靠,是个可信赖之人。这么多年为何没有娶妻?”浦里道:“门中事务繁忙,无暇考虑此事。”
戴雪青道:“这么多年,就没有让大师兄心动之人吗?”浦里道:“我身为大师兄,时时刻刻以光大点苍为本分,不敢有过多他想。”戴雪青道:“看来大师兄对于下一任掌门是志在必得了。”浦里忙道:“戴师妹,此话不可乱说。我们都渴望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戴雪青道:“人终归要死的,我之前也觉得娘会陪我一辈子,结果呢,还是撒手人寰。”
浦里道:“师妹这些年为何也没有成亲?”戴雪青道:“娘年纪大了,体弱多病,要人照顾,哪有时间考虑此事?现在娘也死了,我也成了老姑娘了。”言语中充满唏嘘。
浦里道:“戴师妹至孝,让师兄汗颜。想来……能处理好和师父的事情。”他本想劝她放下,但再老实也知道此事几乎不可能。又不想父女相残,也没什么好的主意,只能这样勉强“劝一劝”了。
戴雪青道:“如果大师兄觉得这是我和父亲之间的事情,就不必再说了。如果大师兄觉得这是点苍派的事情,大师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浦里迟疑许久,终究没有说出来。
戴雪青道:“大师兄,这些年你武功突飞猛进,小妹很是佩服,这途中无聊,何不一手执掌方向,一手比试一番?”浦里道:“师妹若是愿意,我就舍命陪君子。”戴雪青道:“只是比试,不要命的。”说着左手向浦里左胁攻到。
浦里左手握着缰绳,只能用右手向下切当,手腕一翻,顺着来来戴雪青手腕。戴雪青右手拿着鞭子,也只有左手灵活,倏地回收,又猛地突出,一掌拍在浦里手背上。
二人交手一招,只觉手臂发麻,这次手掌对手背算是不分胜负。
浦里手臂一抖,手臂酸麻瞬止,右手长伸,来取戴雪青肩膀。他个子更高,手臂更长,只要将戴雪青逼到一臂之距,戴雪青便无可奈何。
戴雪青沉肩反扣,她浸淫峨眉刺二十多年,手上的小巧功夫更胜,出手刁钻狠辣,要让浦里不得不防。
浦里沉肘回钩,食指、中指来拿戴雪青肩颈穴,肘磕戴雪青小臂。
戴雪青中指点向浦里曲池穴。曲池穴本来在手臂外侧,但浦里如此转肘,曲池穴顺势转下,似是故意撞到手指之上。
浦里手臂倏地回收,又倏地弹回。这一招和刚刚戴雪青第一招一模一样,只不过戴雪青用在手腕上,他用在手臂上。但无论是手腕还是手臂,都要用半个身子之力。
戴雪青如何不知此招厉害,身子一矮,竟向浦里怀中钻到,左手中指伸出,来点浦里腋下。这招“遮天蔽月”,本就是以精妙的身法,让剑法配合擒拿,现在只有半个身子能动,配合自是没有了,但这擒拿之法也十分精妙。
浦里身子一侧,小臂回收,与戴雪青小臂相撞,“啪”的一声,二人小臂均隐隐作痛。
二人相视一眼,一个右掌,一个左掌同时拍出,一掌相撞更不停留,跟着又是一掌,这一掌借了刚刚一掌之力,如同长鞭一般,又上前相撞。如此一掌接着一掌,一掌快似一掌,如爆豆一般,噼啪作响。
其他点苍弟子已经在前方数丈之外,听到这个声音,白枫道:“大师兄,发生什么了?”浦里道:“没事,大家继续向前。”这一说话,不免掌力一滞,戴雪青一掌拍在他手腕上。
戴雪青一沾即走,浦里只是一痛,很快就恢复如常,很显然,戴雪青手下留情了。
浦里道:“师妹武功高强,做师兄的自愧不如。”戴雪青道:“刚刚你分神了,不算。”浦里道:“我是正手,师妹是左手,我已经占了大的便宜。这钥匙在江湖上传出去,也说我不够光明正大。”戴雪青道:“师兄大谬,小妹自幼练习峨眉刺,左右手对小妹而言没什么区别。咱们再来!”说完也不等浦里同意,又向浦里攻来。
浦里看她这一招只取中宫,但二人都是侧着身子,本来的距离又多了三寸,戴雪青毕竟是个女子,手臂较短, 要想够到,需要探出半个身子。正犹豫间,却见戴雪青手腕翻转,左手呈鹤嘴状,来点其肩头中府穴。
浦里眼疾手快,右肩倏地后缩,自下而上,来拿其手肘。
戴雪青手腕再转,鹤嘴已经变成了螳螂钩,来攻浦里龈下。
浦里吃了一惊,戴雪青瞬间变幻三种手法,有擒拿、有点穴、有破功,端的是威力无穷。急忙低头,身子和车底平行,右手不停,上手继续抓其手肘。
戴雪青回手已是来不及,手法又变成了爪,来抓浦里肩颈。
几乎是同一时间,浦里抓住戴雪青手肘,戴雪青抓住浦里肩颈,二人半个身子都是一阵酸麻,也同时松了手。
浦里道:“师妹涉猎之广,我远远不及。”戴雪青道:“博而不专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大师兄打的大败亏输。”浦里道:“这一阵算是平手,不分胜负。”
戴雪青笑道:“好!刚刚两次都是我先攻,这次就由大师兄先攻。”
一番比试,浦里也渐渐热血沸腾,道:“请!”右手在身前画个圈子,瞬间化作四个掌印,掌力一吐,小臂飞速旋转,就在这极小的空间,形成重重叠叠之掌影。
此掌名曰“点苍风雪”,点苍山上常年积雪,一年之中大多数时间烟笼雾绕,看不清山上之色。点苍派前辈据此悟出此招,与点苍派的其他招式俱不相同。
戴雪青面色微微一变,此招她之前从未见过,一时不知当如何应对,索性运气于左掌,猛地一推。这一掌毫无掌法,不过是借着功力全力一掌。
只听得一阵“哔啵”之声,戴雪青左臂衣袖在两股掌力之下碎裂纷纷,迎风飞扬,露出其内洁白如雪的肌肤。
戴雪青又羞又怒,忍不住挥动右手短鞭,对着浦里手臂劈下。
浦里未想到这一招竟是这个结果,顿时愣在当场。短鞭劈下,衣袖从中裂开,劈出一道从肩膀到手背的血痕。
戴雪青急忙收手,道:“大师兄,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说着丢下鞭子,捧起浦里的手,放到嘴边轻吹。
浦里脸色一红,强行收回右手,道:“是我唐突佳人了。师妹打的好。”
戴雪青也察觉自己失态,脸颊瞬间绯红,把左手手臂藏到右手袖子中,脸别过去,看着两边荡起的尘土,再也不看浦里了。
浦里手臂火辣辣地疼,却无心敷药,只是默默地看着前方。太阳快下山了,距离点苍山更近了。
刘爽躲在车内,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现在功力既深,以耳代目,如同亲自看了三场对决,心下觉得好笑。
青缦则被车颠得头昏脑涨,只是他们打斗,不能安然入睡,这时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第二天,青缦的身子已经“康复”,这照顾刘爽的事情自然还是落在他头上。这倒也遂了刘爽的心,虽然只是隔着一个小小的布帘,但其他人都在明处,只有他在暗处。
下午时分,已经到了点苍山脚下,再向上就不能骑马了,刘爽这才“不情不愿”地下车。
浦里道:“三师弟,劳烦你就近将驴车卖了,马暂时收拢。”曹复道:“是!大师兄!”浦里又道:“五师弟和白师妹陪同施前辈和青缦姑娘。白枫先上山向师父通报。”三人齐声道:“是!”
却在此时,戴雪青身子如离弦之箭,沿着山道飞奔而上。浦里吃了一惊,忙道:“师妹!且慢!不可冲动!”身子一轻,快速追了上去,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面面相觑,姜宇道:“施前辈,咱们慢慢上去吧。”他到了山下,也变得严肃起来。
刘爽叹口气道:“这山上没有吊篮什么的吗?这走上去可要累死老朽了。”白菇道:“点苍祖师为了强化本门弟子训练,没有修建吊篮。点苍弟子往返上下,无意中也练了内功。”刘爽道:“非也非也!有些人天生不擅长力,纵使练断了腿,也是不成。而内功强运,除了让精力提前耗损,无任何意义。”
白菇不敢辩驳刘爽,生怕他一不如意,又要离开,赔笑道:“施前辈,咱们上山吧。”
沿着山路向上,只见远处的群山连绵不断,与天空融为一体。随着山势越来越高,天气也越发寒冷,甚至能看到白云在脚下飘过。
四人走了许久,都是气喘吁吁,稍作停留。刘爽道:“老朽就说……这……这上下山……练不了内力。”说完这句话,似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这山上也有一般好处,就是明明很热,却不出汗。”他面上有厚厚的伪装,自然流不出汗。这稍稍停留,姜宇和白菇面上的汗也被冷风吹干了,遂不质疑。
休息了一会儿,正要继续向上,忽见四人抬着一顶小轿从山上匆匆跑下来,这轿子上面没有顶,只是两根竹竿抬着一张竹椅,十分简陋。四人中二人是刘爽认识的,正是和他们一同回来的王旭和王越。
王旭拱手道:“师兄,师姐,掌门让我等抬施前辈上山。”二人面露艳羡之色,白菇耸耸肩道:“施前辈,请上轿。”刘爽老态龙钟道:“不错!不错!不过你们要放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