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尘地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一直以纯阳真气吊住她一口气的武奕大急,说道:“别让她说话了,救命要紧!”
闻言,青青再次将一枚参丹送到了柳红尘的嘴边,试图喂她服下,可柳红尘却奋力将她的手从嘴边推开,继续指着吕飞说道:“是——是他——”
青青的眼泪此刻已夺眶而出,哽咽道:“师父,徒儿知道是他伤了你,可是徒儿实在下不去手呀!”
可柳红尘此刻根本听不到她说话,仍是用尽最后一口气指着吕飞说道:“他是——救——世——人——是——所——有——镇——刀——人——少——主……”
只是最后几字柳红尘的声音已几近呢喃,就连离她最近的青青和火凤儿也听得并不真切,以为她在神智不清的最后时刻,仍是放不下对吕飞的恨意。
终于,柳红尘指向吕飞的手臂垂了下来,可直到最终她依旧没有闭上双眼,透着复杂眼神的双目之中只剩下了吕飞一人。
“姥姥——!”
“宫主——!”
所有人都放声大哭起来,唯有青青以祈求地目光看向武奕,这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
可武奕此时也只有一声长叹,撤去为柳红尘渡气的手掌,摇了摇头说道:“气海尽破、经脉具断,就算是大罗金仙在此,也无力回天了。哎——!”
听到武奕的话,青青的内心彻底崩溃了,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自从母亲死后,她自幼孤苦以乞讨为生,后为报父仇又自愿卖身为奴,当年若非遇到吕飞,她可能早已身死,哪里还能活到如今。
之后吕飞更是真心待她,令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人间的真情和世间的美好,与吕飞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也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时光,所以直到现在,她心中仍是对吕飞真心感激。
但柳红尘对她而言也同样重要,虽说平日里对她十分严厉,可毕竟对她也有救命之恩,而且自幼丧母的她,也从柳红尘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影子,所以这些年来,她在不知不觉之间,早已将柳红尘当做了自己的母亲一般看待。
可今日,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不但刀兵相向,而且柳红尘还死在了吕飞的手上,这怎能不令她崩溃当场呢?
杀师之仇不得不报,可仇人却是吕飞,这让她如何下得去手呢?
看着柳红尘那久久无法闭上的双眼,此时的陈青青,只觉得天旋地转,内心中的痛苦和纠结使得玄玉心经的心境瞬间被破,加上先前与老昆一战所受的暗伤犹在,胸中一口淤血当即喷了出来,眼前一片漆黑几欲昏到。
“青青!你怎么了!”见此情景,吕飞大惊失色,来不及多想,纵身上前一把将她搂住,以防她伤心过度晕倒当场。
缓过一口气息,青青睁眼一看眼前竟是吕飞,当即便一掌将他推开,并拔出腰间软剑指着吕飞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师父?”
吕飞此刻也很委屈,他本意只想在自保的同时震慑一下柳红尘,以免她仗着大宗师的修为阻挠他与青青相见,怎会想到竟失手杀了柳红尘。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试图解释道:“青青,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
可此时的青青根本听不进去吕飞的任何解释,她当即打断吕飞的话说道:“十年师恩,不得不报!吕飞,看剑!”
银光一闪,软剑断情已握于手中,朝着吕飞直刺而去。
“噌——”一道硬物摩擦之声响过,软剑断情竟是破开了龙鳞甲,刺入了吕飞的左侧胸膛,不过刺入之处却是离先前柳红尘那道剑气留下的伤口处偏了一寸。
低头看了一眼刺入身体的长剑,吕飞微微一笑,说道:“对不起,让你等了十年,我来晚了。”
握着长剑的右手此刻不停地颤抖,青青的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为何不躲?”
吕飞反问道:“你又为何刺偏?”
青青无言以对。
“我是来接你的,跟我回家!”吕飞一把握住青青的手腕,强势地说道。
听到“回家”二字,青青竟一时感到有些恍惚,仿佛刹那间又回到了在霞光城秀水街上那栋二层小楼的日子。
那是她与吕飞真正拥有的第一个居所,虽然简陋了一些,平日里也只是粗茶淡饭、抠抠搜搜,但日子却过得有滋有味,所以在她的心中,只有那里才能被称之为家。
“放开圣女!”
“圣女,杀了他!为宫主报仇!”
……
青青身后传来了众多圣女宫弟子地怒吼。
众人地怒吼声将青青从恍惚地回忆中拉回了现实,她用力甩开吕飞握着她的手,抽回断情剑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吕飞胸前鲜血流淌,他却不管不顾,而是近乎恳求地对青青说道:“青青,跟我回家吧,回我们在秀水街真正的家,从此再不问江湖之事了。”
可青青却摇头说道:“晚了,回不去了,我不再是原来的我,你也不再是当年的你了,今日之后,断情绝义、只剩师仇,若再相见唯手中长剑说话。”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凌空越出山崖,消失在了茫茫雪雾之中。
少顷,一条铁索激射而至,牢牢地嵌入了那剩余的半座绝情崖石壁之中。
“送宫主回宫!”白云神女怀抱柳红尘的尸体率先足踏铁索朝着圣女宫而去。
其余所有圣女宫的弟子紧跟其后,临去之前全都以仇恨的目光看向了吕飞。
姚灵和火凤儿最后离开。
“姥姥!姥姥!为什么?为什么?”火凤儿兀自大哭不止,她看向吕飞的眼神充满了委屈、不解和伤心。
吕飞轻轻摇头,他想告诉火凤儿,他不是故意的,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姚灵眼神复杂地看向吕飞,最终在一声长叹中拉着火凤儿踏上了回宫的铁索。
此刻,半座绝情崖上就剩下了吕飞与武奕二人。
“小子,你再任由伤口这样流下去可就流干了。”武奕注意到吕飞胸前两处剑伤还在不停地流着鲜血。
此时的吕飞因失血过多已经变得面色苍白,嘴唇发紫。
两道剑伤都不致命,特别是青青的那一剑,入肉不过寸许,可吕飞却觉得好痛,似乎那一剑真的就扎扎实实地刺入了他的心中,令他痛不欲生。
失血过多的吕飞仰头看向那漫天的飞雪,天地似乎都在旋转了起来。
“好累!让我睡会儿。”
张开双臂,吕飞直直地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