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灿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又想不起来。
挤出一个谄笑,凑过去说:“你那个——哗!简直太厉害了,”
“看着像是武技,却又像是道法。”
“所谓技近乎道,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这一招,有名字吗?”
沧海君笑的有些诡异:“名字?你小子当时不是心有灵犀吗?”
“没错,它就叫“寂灭”。”
陈子灿惊叫一声,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这家伙,居然知道,当时他心里所思所想?
读心术?
他心通?
其实,自古以来,方士、骗子和幻术师,在中国都混为一谈。
徐福是着名的方士,更是成功的骗子。
一次性拐走三千幼童的记录,估计再过五千年,也很难被打破。
道家的葛洪葛仙翁,他擅长的吐火之术,早就成了后世烂大街的杂技节目。
左慈在曹操筵席之上空杆钓鱼,金盆种姜,震惊四座。
但这些伎俩,却一直在民间幻戏师中口耳相传。
大唐最为后世喜闻乐见的风流神仙吕洞宾,同时,也是幻术师们私下拜祭的本门祖师……
越是了解骗术,对于这些惊世骇俗的神功异能,反而越不相信。
他陈子灿自己,不也在稠人广坐间施法,隔空斩断香蕉,而不伤外皮了吗?
可是,读取人心,这种近乎禁术的手段,即使在陈子灿这种大行家眼中,依旧神奇的不可思议……
陈子灿摇摇头。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这些,分明已经超出了武学的范围!
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现在,还能不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沧海君似笑非笑,摸了摸胡子。
“你在想,我是怎么做到的。”
陈子灿又是一惊。
却听到沧海君继续道:“这,还需要猜吗?”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无不哈哈大笑。
陈子灿也尴尬地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当时你能猜到,现在不行?”
沧海君呵呵一笑:“我又不是小神仙。”
陈子灿难得的觉着脸上发烧。
他对着别人装神弄鬼还成,在这种神乎其技的大高手面前,感觉自己,就像瓦砾之于泰山。
王鹤鸣过来笑道:“阁下武功自不必说,这份宽仁侠义,更是让人景仰。”
“刚才还未尽兴,不如坐下,再饮几杯如何?”
沧海君叹了口气:“你们,这是把我当店小二了!”
“也罢,王军师与群雄会盟,这杯庆功酒,我总是要奉上的。”
众人又都大笑。
觉得这位武学大家,倒也平易近人,更添了几分好感。
大家把倾倒的桌凳,略略收拾了一下。
又将几坛还未开封的酒搬过来,沧海君双手同时施为,不一会儿,几个酒坛就全部结了冰。
童和尚给每桌送去一坛,大家喝了,无不啧啧称奇。
沧海君问起陈子灿,在邯郸究竟玩的什么把戏,童和尚又是一通添油加醋,抢着说了。
沧海君听到原来是这么回事,先是愕然,然后哈哈大笑。
陈子灿找到机会,又问:“那,您打败梁丘钜的时候,又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为何,我感觉时间似乎停滞了,或者说不存在了?”
他是真的很好奇。
却不知道,打听别人武技中的不传之秘,已经是犯了江湖人的大忌。
众人脸色微变,都怕沧海君一怒之下,又要动手。
沧海君看着陈子灿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
缓缓说道:“那是我的域,也可以说神通,它就叫寂灭。”
陈子灿有些不可置信:“领域?”
“神通?”
“练武,还能练出这种东西?”
“哦,我觉得梁丘钜那一拳,也好像有那么点儿“域”的意思。”
“只是若有若无,没法跟你的“寂灭”相提并论。”
沧海君倒有些吃惊。
“你居然能看出这个?”
“不错,他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宗师境界,那个“一”就是他的神通,只是尚未锻炼成形。”
他叹了口气:“我倒没想到,他隐居在这小店里,武功境界,竟然突破的这么快!”
“可惜,经过这一战,恐怕,也就止步于此了……”
“您是说,梁丘钜,已经算是宗师境界了?”
“那您是?……”
沧海君失笑:“你这小子,我给你当店小二,还要接受你的盘问?”
“我去也……”
刚要起身,陈子灿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大宗师,大宗师呗,你不说我也知道。”
“坐下坐下,咱们喝酒,我不问了行不行?”
沧海君摇了摇头,缓缓坐下。
“倒不是不能给你说,你这小子诡计多端,骗术通神。”
“如果你那一行,也有境界之分,搞不好也是个大宗师。”
“其实,各门技艺并无高下。”
“最后,都是殊途同归,无非一个“道”字。”
“所以,我既不会低看你,你也不必高看我。”
“你那反掌之间,救下十几万灾民的手段,依我看来,比我这雕虫小技,可厉害的多。”
陈子灿连忙想站起来,谦让几句。
沧海君手一摆,他顿时觉得身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压着,动弹不得。
“玛德,这一手可真是闯荡青楼、采花强x之利器!”
“老小子玩的挺熟练啊!”他心里暗骂。
沧海君笑了笑。
“这样,今日我已献过丑,你有何绝技,也不妨当面施展。”
“若足显高明,我当以宗师待你。”
“坐而论道,知无不言,如何?”
陈子见识过沧海君武技的奇妙,那肯放过机会。”
伸出手来,笑道:“那,一言为定!”
二人击掌定约。
围观的众人,都欢喜雀跃。
刚刚,才看过了一场武技巅峰的对决,马上,又有机会目睹陈子灿神乎其技的幻术。
真是幸何如之!
童和尚叫道:“梁丘钜,你老小子死了没有,快出来看热闹啦,”
“顺便,再拿几坛酒来!”
经过适才那一战,众人对梁丘钜,也都有了好感。
连王鹤鸣这样并不好酒的人,也跟着起哄道:“不错,今天有幸大饱眼福,得见二位大宗师的绝技。”
“正好,以此下酒!”
里面梁丘钜将众人说话,都听的清清楚楚,陈小莲也已经醒了过来。
二人本就情深意重。
今日,经历了这一番生死考验,又知道有了孩子,更是百感交集。
紧紧依偎在一起,不愿分开。
听到童和尚叫,梁丘钜摸了摸陈小莲的头发,扶她躺好,轻声道:“你先躺着休息,我去一下。”
陈小莲伸手拉住他衣袖,泪光盈盈,眼睛里满是不舍与担忧。
梁丘钜拍了拍她的手,微笑道:“放心吧,都已经过去了,不会有事的。”
“今日,我们夫妻欠了他们天大的人情。”
“我得出去,谢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