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集英巷,盛家,葳蕤轩,盛长林夫妇俩,给寿安堂都盛家祖母请安后,来到母亲这里吃茶,主要是二嫂嫂海朝云,如今又有了身孕,她非要给弟媳张桂芬,讲讲孕妇事宜。
当然了,三嫂嫂余嫣然,也想与小叔子盛长林念叨一下,思念三哥哥盛长枫的事,尤其是眼看二哥哥盛长柏这一支,儿女双全。
如今又要有,添丁进口的迹象,她为了三哥哥盛长枫这一支日后,也得上心,期间,她提出,是否给远在锦南州的三哥哥盛长枫,送去几个通房妾室之类的话。
葳蕤轩小花厅,大娘子王若弗端坐主位,二儿媳海朝云在与小儿媳张桂芬,在左下首说着悄悄话,左下首是盛长林,三嫂嫂余嫣然与婆母相邻,之间隔着小桌案。
只见大娘子王若弗喝了一口茶,微笑道:“小七,你说,过年时,你三哥哥长枫,真不能回来?这让你三嫂嫂,可是很着急的呀!”
“母亲!”三嫂嫂余嫣然羞红了脸,不敢太大声。
大娘子王若弗微微皱眉,撇嘴笑道:“怕什么,嫣然呐,当初,你没嫁到咱们盛家时,你与明儿那么交好,小七就像你亲弟弟一般,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呀!
要我说,咱们要早做打算,镱哥儿,都要满地跑了,该给他添个弟弟妹妹了。只不过,现如今,枫哥儿不在汴京城,否则,还需咱们一起参详此事?”
盛长林微笑道:“就是呀,三嫂嫂,这没什么,弟弟我,也一直再思量这个事。
北境司布政使,这个职位嘛,不同于大姐夫袁文绍的,锦南州知府衙门,我考虑着,按来往公文,和目前锦南州的整体情况看,可以安排三哥哥来个小述职。
就像小堂姐夫文炎敬那样,其实这事,从官员本身看,三哥哥有锦南州兵略使的经验,所以,很多事,他在北境司,完全可以直接就能拿主意的。
不像小堂姐夫文炎敬的北地使馆,千头万绪的,事情也繁杂,他初来乍到的,且不敢随意拿主意,所以,在他与秀兰姐姐成婚前,不就走了一趟吏部,报备所需添置的官员名额嘛,向官家述职,也就顺理成章了。
三哥哥嘛,很多事情,处理的很好,有些事,虽然在来往文书,还在路上走的时候,他都敢放手一搏,着手准备,即使,与官家和吏部稍微相左,但有很多调整的余地呢。
官家可不止一次,夸奖过三哥哥,估计明年吧,会在品级上小升一下,后年或者大后年嘛,也许都可调回汴京呢。
但这次小述职,可以安排,不过可能得年后吧,时间可以安排在,赶上春耕之前回去,不过,三嫂嫂不必担心时间短,北境那边,春耕比江南和中原这边,都晚上些时日呢。”
三嫂嫂余嫣然一听,满意的点头称是,还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盛长林赶紧推辞,说,自家人谢来谢去的,生份了,回头让枫嫣小筑,准备好吃的就行。
大娘子王若弗欣喜的说道:“嫣然呐,这回安心了吧?咱们盛家就好好准备过年,一起等着枫哥儿回来呗。
不过,你要给他添置通房妾室的事,你们夫妻俩自己去商量,母亲我这里就不参与了,大不了,你把人选备着,枫哥儿如何决断,你们俩关起门来说呗。
不过,要是需要母亲我出面的时候,别抹不开什么脸面,自家人,不讲究那些个虚礼的。
你大姐姐还说,你们大姐夫那边儿,或许也得添置人呢,北地情况,咱们后宅妇人哪能知道,再说了,那边时不时的,有些不安稳,毕竟地处边境嘛。”
三嫂嫂余嫣然的表情略显担忧,盛长林赶紧解释道:“母亲,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啊?别把三嫂嫂给吓到了,她心思重,锦南州经略府,地处锦南州腹地,北境司,知府衙门,北地使馆,是围绕经略府,而建造的。
身边至少有五万厢军镇守,还外有至少十万的边军守护着,再有铁熊军一部,随时待命,外围游戈的血狼卫,起码两千以上的骑兵。
辽国如若,想对锦南州经略府下手,没有二十万以上的兵力,都看不见经略府的大门。
只要一处关隘失守,那铁熊军一部,只需一天时间,就能将四个府衙的官员,护送回熊狼关,之后,辽国不起兵三十万大军,都打不过来的。
三哥哥和大姐夫他们,安全得很,再者说,有西北路的藩军在,辽国皇帝耶律洪基,除非是得了失心疯,想做亡国之君,才敢捋我大宋的虎须,攻守早就易位啦,从西夏全境收复那年,就基本就定下了。”
这话一出,盛家人安心不少,张桂芬挺着大肚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笑呵呵的说道:“就是啊,母亲,高粱河的老黄历,再也没有了。
说不定哪天,重新商定檀渊之盟,辽国不给咱们大宋岁币,就不错了。或许哪天,咱家长林,坐上枢密使之位,那燕云十六州,都收回来了呢。”
大娘子王若弗,二嫂嫂海朝云和三嫂嫂余嫣然,都一脸震惊的看向盛长林,而盛长林嘿嘿笑道:“不可能的,这话,是我岳父大人说的吧?
他老人家,一定是听官家说的吧?这话,听听就算了,官家夸我老岳父的女婿,那不是真正的夸我,是想岳父大人,向官家表忠心呢!
我可不想,做什么枢密使,入了朝班,哪能睡到日上三竿?
多累呀!不信你们去看看父亲,这几年,他身子骨,大不如前了吧?他都开始喝养生汤水了,二哥哥长柏为何续须?
还不是因为,天天上早朝去,有了胡须,不显得那么憔悴。
我这么俊俏的小郎君,能在官家下朝后,偶尔去宫中奏对一二,就不错了,起早?
这辈子,都不会起早的,读书的时候另说,六姐姐与我都是瞌睡虫,就爱睡觉!”
此话一出,大家伙笑个不停。而此时,荔枝到了葳蕤轩,盛长林出了小花厅,得知,康姨母王若与,又去了顾家,六姐夫顾廷烨的奶娘常嬷嬷,也到了澄园。
盛长林当即决定,去看六姐姐盛明兰,妻子张桂芬撒娇撅嘴的,也要去凑热闹,于是乎,他们夫妻俩向大娘子王若弗,二嫂嫂海朝云和三嫂嫂余嫣然告辞,与荔枝一道,直奔澄园。
锦南侯府的大马车车夫,是荔枝本家堂兄,那赶车的技术,不说在汴京城小有名号吧,那是又快又稳,连女使璎珞都说,有种骑兵奔袭的感觉。
澄园,嘉禧居,六姐姐盛明兰与蓉姐儿,在听常嬷嬷说着,一定会看护好大娘子的话,一定得看着烨哥儿的嫡子出生,蓉姐儿也很期待弟弟妹妹。
而盛长林夫妇俩的到来,让六姐姐盛明兰,既欣喜又意外,尤其是她刚与常嬷嬷说了,最近总有人,打扰她安心养胎,当然了,指的是康姨母王若与。
自家弟弟弟媳,外加一脸坏笑的荔枝,让六姐姐盛明兰觉得,自家人的到来,一定不那么简单,狐狸姐弟俩,一对眼神儿,透着一份神秘。
果不其然,当向妈妈来到澄园,直接让女使翠薇,硬气的给挡了。紧接着,常嬷嬷眼神犀利的一起身,直奔向妈妈而去,猛地一推搡,直接开骂道:“你是个有爹生,没娘养的!
你娘,就没大过肚子?你娘,就没吐得,死去活来过?不就是个,狗头嘴脸的姨母吗?我家大娘子,不能去见,我这个老泼皮,去见!”
说着,常嬷嬷直奔顾家那边而去,向妈妈一路,小跑跟随,比上次领路盛家那两位女儿时,还要心慌气短呢!
盛长林龇牙笑道:“六姐姐,可有什么辛密地点?我想看大戏?”
六姐姐盛明兰眼前一亮,赶紧让女使翠薇,丹橘,小桃搀扶自己跟随领路,女使璎珞,荔枝护送张桂芬,盛长林就像一个期待戏园子开幕的,资深看客,一行人直奔顾家而去。
顾家,中堂正厅内,秦太夫人秦芷萱和康姨母王若与,端坐在主位,就等拿捏盛家六姐姐盛明兰,上次没准备好,这次,一定得先声夺人才行。
可当常嬷嬷到来时,这两位明显一愣,就在常嬷嬷鞠躬施礼之时,秦太夫人秦芷萱玉手遮蔽,小声说道:“这位,就是我家老二的那个乳娘,常嬷嬷!”
只见康姨母王若与气定神闲的,刁眉一拧,大酒窝深陷,略显狰狞的说道:“呦,我这位盛家外甥女,如今这是仗着肚子里有货,托大拿乔,不尊长辈,打发个奶母子过来,听着都新鲜,还是书香门第出来姑娘呢,要我看呐……”
没等康姨母王若与说完话,常嬷嬷一脸愤恨的说道:“这位,就是康家的姨母吧?我家大娘子,今儿,还真不能出来相见了呢!老婆子我,替我家侯爵夫人,道声不是!哼!
害喜,懂吗?能听明白吗?你只是我家侯爵夫人,嫡母家的姐姐,你算哪门子长辈?叫你一声大娘子,你还当自己是碟子菜啊?我们家的长辈,在这坐着呢!”常嬷嬷手拎手帕,一指秦太夫人秦芷萱。
秦太夫人秦芷萱,一脸震惊道:“常嬷嬷,你是疯了吗?”
她真没想到,这位顾廷烨得奶娘,如此硬气,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顾了?也不是没顾,起码人家,开腔之前施礼了,但这鞠躬?怎么觉得,不像是好事儿呢?
康姨母王若与,反唇相讥道:“怎么?我身为那她盛明兰的姨母,还不能替我家妹妹,教训她一二了?笑话,你怎么如此失礼,我可是官眷,你不怕……”
又没等康姨母王若与,把话说完,常嬷嬷开腔道:“官眷?哪家的官眷,如此不懂礼数?想在我们顾家摆架子,充老大,我呸!
让一个大了肚子的,反复来见?你们康家,只是盛家的连襟,跟我们顾家,是隔着的呐!哼,怕?我老婆子怕什么?
姨母?你算哪门子姨母?你怎么不去,忠勤伯爵府袁家和郡主府试试呢?恐怕你这位嫡亲姨母,自家嫡亲外甥女,都不待见你吧!”常嬷嬷很会拉大旗,扯虎皮,这一点,盛长林极度欣赏。
“你们都是死人吗?把她给我,拖出去!”秦太夫人秦芷萱,真怕常嬷嬷再说出什么,更惊世骇俗的话来,这两个回合,就拉上了两家勋贵,再这么下去,离桓王府还远吗?
估计第四个回合,一定拉上公侯世家,直奔妄议宫纬去了,此言论,出自顾家,那我儿廷炜的仕途,不敢往下想了!
康姨母王若与,直接恼羞成怒了,“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顾家女使丫鬟们,虚拉了常嬷嬷,可被常嬷嬷一把甩开,站在门廊处,继续开腔道:“我们侯爵夫人养胎,别说盛家祖母,嫡母都不来打搅,就是那闺阁朋友,更是会看脸色,哪怕是,自家姐妹,若要探望,都得挑个安稳的时机。
这位康家的,就你还出身王老太师家的嫡女?我呸!哪家正经门第的,看不出个眉眼高低,就你?
还官眷呢?哪家的官眷,能仗着拐着弯儿的亲戚,总来打扰?你打得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这不是你们康家,这是我们顾家,耍威风,也得看看地界!”
“赶出去!――”秦太夫人秦芷萱直接拉长音了。
康姨母王若与,猛地站起身,气鼓鼓的吼道:“你个泼妇,你住口!”
顾家女使丫鬟们,半虚围着常嬷嬷,她也溜达到了门廊走了几步,边有边吼道:“三天两头,就往顾家跑,你们家死人啦?奔丧都没这么勤快,还王家的嫡女,康家的媳妇呢?你怕不是,来打秋风的吧?”
这句,直接暗含康家主君康海丰,动用王家嫡女嫁妆的事,直击风评,杀人诛心!还偷偷的,把康家后宅狗屁倒灶的事,给小抖了一下。
“你个疯婆子,这就是顾家的奶娘吗?”康姨母王若与,还在对吼!
常嬷嬷本都要走,听到对方还击,正好!常嬷嬷几步回到中堂正厅门口,开骂道:“这通家,都是我奶儿子的家产,你是个什么东西?来我们顾家,三番两次,要见这个,要见那个,耽误了我们侯爵夫人养胎,你那三两重的骨头,赔得起吗?我们顾家,轮不到你来充掌柜!”
一句诛心之言,常嬷嬷再次调整步伐,到了院子里,连比划,带甩手帕,小跳着脚儿,带着舞动身形,大吼骂道:“黑心肝的,我告诉你们,你们打得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想不太平的过法,自有不太平的,等着你们呐!”这句话,不光康姨母王若与,连同秦太夫人秦芷萱,都受到了牵连。
只见康姨母王若与,气急败坏的吼道:“我要撕烂她的嘴!”说着,康姨母王若与,直奔门口,可却没注意脚下,一个大马趴,倒地不起。
秦太夫人秦芷萱一脸震惊,眼睛瞪圆,小嘴撅着,之后反应过来,招呼女使丫鬟们,一脸无奈的说道:“还不赶快扶起来!”
而常嬷嬷呢,带着得胜的气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步流星的回了澄园,而在隐蔽之处的六姐姐盛明兰,盛长林夫妇俩,一路憋笑的,也回澄园去了。
澄园中堂正厅内,狐狸姐弟加弟媳,女使丫鬟加常嬷嬷,彻底笑疯了。
而锦南侯府,三大马车的礼物,直接拉进澄园后宅,其中有一车,盛长林特意交代,送给常嬷嬷的,我们娘俩,很对脾气,以后得常来常往呦!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有崔妈妈和常嬷嬷,这套老成持重的组合,外加得力的女使翠薇,将澄园后宅守护着。
外围,两府之间的月亮门,岳桐岳珊兄妹,彻底把控,冬雪冬青兄妹,游戈着,生面孔拿下,熟面孔盘问。
顾家和澄园府门外的铺面,更是随时待命,总之,想打扰六姐姐盛明兰养胎?
六姐夫顾廷烨这厮,都得过三关呢,盛长林夫妇俩外加荔枝,看了整套大戏,连张桂芬肚子里的孩子,都活跃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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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马枪:
常嬷嬷:一战封神,一扫樊胜美她妈的过去!
向妈妈:断句呗,像骂人!或者换个说法?
常嬷嬷:我骂得还少吗?呱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