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集英巷,盛家,淑兰姐姐母子俩,从国舅府搬出来之事,已然成了汴京城的新话题。
好在皇帝陛下赵宗全,及时召见英国公张老将军,让其在各家各府,几家姻亲中帮忙缓和一二,另外,皇后娘娘沈从英这边,他正在想办法,怎能将此事消弥下去。
但更有好事者,抓住了宁远侯夫人,盛家六姐姐盛明兰,提剑舞动国舅府的话头,在许多人眼里,这是当朝新贵之间失和了。
寿安堂,盛家祖母,端坐在主位,盛家主君盛纮,端坐在左下首,大娘子王若弗,端坐在右下首,盛家祖母喝了一口茶,慢慢的说道:“目前,官家,是何意思?”这话明显是问儿子盛纮的。
只见盛纮大眼睛一转,胡须收拢,大酒窝深陷半分,微笑道:“母亲,儿将能说的,都说了,最先表明的是,我们盛家大房,盛维大哥哥夫妇,已然得了信儿,不过,宥阳老家与汴京之间,毕竟,路途遥远,这才回老家,又进京的,太过奔波。
儿索性说,淑兰侄女之事,儿与英国公张老将军,可为她做主,其实就是给淑儿撑腰之意。
想必官家,能听得出来,不过,四女婿桓王殿下也在场,他本想替我们盛家女儿说上几句,但被官家止住了话头。”说着,盛纮眨了眨眼,不知此事处置的是否妥当。
盛家祖母点头,抿嘴道:“嗯,纮儿这个尺寸拿捏的正好,我们盛家又没错,再说了,淑儿是你大伯母和大哥哥夫妇俩的心尖尖儿,好在没出什么大事,否则呀,这后续之事,都是麻烦。
墨儿和明儿那边如何了?品兰丫头那边,得继续瞒着,小七这两日在做什么?”
大娘子王若弗,咧嘴微笑道:“母亲,不劳您操心,两位女儿那边,都还好,贺家那头,儿媳已然交代侄女婿弘文了,不让侄女品兰善动。
至于小七?小七这几日,还闷在小梅园,他倒是没说什么,估计淑兰的儿子满月酒之前,此事就会有定论吧?毕竟,得给沈家一些时日,难道他们真想和离不成?
但我们盛家,还真得要沈家一个态度,那沈国舅,倒是日日来看望妻儿,其他的,也没多说什么!反正,小七也没去见他,先冷着呗!”
盛家祖母再次点头道:“嗯,先这么办,不过,大娘子,你得提醒小七,不可自作主张,他疼他堂姐,心疼他几位姐姐,都成,但那沈国舅,毕竟是皇亲国戚,不怠慢,但也最好别争吵。”
盛纮却说道:“母亲,这您放心,淑兰侄女,自入住小梅园当晚,儿已然嘱咐过小七了,咱们盛家,不做无谓的争执,官家自有决断,纯臣嘛,儿自当提醒小七的。”
大娘子王若弗却撇嘴道:“我儿小七,可比你这个做父亲懂得审时度势,这要是放在以前,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自小七成婚之后,稳重多了,都许久不磨人了。如今,他都做父亲了,还能没个轻重?”
盛纮用手指点了妻子几下,嘱咐道:“你莫要夸他,你不娇惯他,纵容他,我就放心不少。
咱们盛家,现如今,不宜妄动,毕竟,这一大家子人呐,再者说,几位儿媳,不是坐月子,就是有孕在身的,柏儿我不担心,枫儿说话这两天就回北境边疆去了,只要我们按住小七,其他的,都好说。”
盛家祖母呵呵笑道:“小七,不是个孩子啦,还能总得管着?大娘子如今,也做了祖母了,心思随便放在哪个孙儿身上,自然不会太娇惯小七。
再说了,让他家大娘子管去呗,老婆子我看,咱们盛家,这三位孙媳,属这个张家姑娘最厉害,也就她能管住小七喽。”
澄园,六姐姐盛明兰,终于缓过来了,前几日在国舅府,虚惊一场,好在一切安好,过多的,她也不去操心了。
毕竟,盛家本家,一大家子人呢,淑兰姐姐入住小梅园后,她也算松了一口气,但还是稍显疲惫,连同今日,顾家那头请她去坐席,她都懒得动,直接给拒了。
可澄园那头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只见女使翠薇,领着一位穿着儒雅的姑娘前来,也不算是生面孔,曾经在盛家本家,见过一次,康家庶女康兆儿,她自称是替自家嫡母,来请六姐姐盛明兰这位表姐,去顾家那头坐席的。
六姐姐盛明兰本不想过去,但这康兆儿,直接跪地,一口一句在康家受嫡母苛待,一口一个表姐的称呼六姐姐盛明兰,还说只要过去一趟,哪怕是喝一杯水酒,吃一口菜便是,不求其他,只要不被嫡母苛责,就算救她一次危难之类的话。
六姐姐盛明兰心善,对同样是庶女出身的,虽没有感同身受,但也多少同情一二,只好答应下来。
顾家中堂正厅内,长桌宴席,已然摆上,顾家当家主母,秦太夫人秦芷萱,端坐在主位,康姨母王若与,端坐在左下首。
之后是顾家的四婶五婶,连同她们儿媳,顾家大嫂嫂邵大娘子,与顾家三弟媳卢秋月都赫然在列,只留右下首第一位置,显然就等六姐姐盛明兰了。
六姐姐盛明兰到了此处,心想,这怎么看着,都像是鸿门宴啊!不过她并未发作,干脆坐下吃呗,反正就是防着对方即可,而且目前她是养胎呢,害喜不那么严重了。
妇人宴席,多为谈论的是汴京官眷,家中子女的话题,六姐姐盛明兰只是闷头吃席,最多是与大嫂嫂邵大娘子说上几句,让侄女娴姐儿多找自家蓉姐儿去玩儿。
与三弟媳卢秋月说上几句,没事儿抱着侄儿,去澄园走动之类的话,至于顾家四房五房那边,没有刻意去交好,总之不怠慢便是。
可秦太夫人秦芷萱,听着听着,就开了新的话头,只见她笑呵呵的说道:“他四婶婶,呵呵,你家大孙子,如今娶亲快一年了吧?这说话,呵呵,你都要做曾祖母了呀?”
顾家四婶微笑道:“可不是嘛,儿孙娶亲早,没被耽搁,这孙媳妇,都快给咱们顾家开枝散叶喽!”
顾家五婶附和道:“可不是,紧赶慢赶,没赶在已故福康公主和离之事那几年,生生的,多赶出一代人来!”
秦太夫人秦芷萱,眉开眼笑的说道:“你们都挺不错的,呵呵,不像我们大房这边,先侯爷身子不好,老二娶亲晚,我儿廷炜如今,只有一个嫡子,唉,我这是有心为他们谋划吧,可却使不上力呀!”说着,她瞄向康姨母王若与。
康姨母王若与,赶紧接过话头,大眼睛圆瞪,大酒窝深陷,假笑道:“好饭不怕晚,你呀,福气在后头呐!多给你家这二郎三郎,添置呗,谁还能说出你个不是来呀?呵呵!”说着,她眼里的寒光,直奔六姐姐盛明兰而来。连邵大娘子和卢秋月都明显一愣。
秦太夫人秦芷萱呵呵笑道:“要说这福气呀,她康姨母,你能帮上我呀,不知你能不能让我如愿一次,呵呵!”
康姨母王若与,觉得差不多了,故意装傻充愣的微笑道:“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呀?我怎么不知道呢?”
秦太夫人秦芷萱呵呵笑道:“我呀,看中你家兆儿了,呵呵,想她给我家老二,做个二房,不知,你能不能,让我如愿呐?”说着,她看向六姐姐盛明兰。
康姨母王若与,虽是看向秦太夫人秦芷萱,但也时刻瞄着六姐姐盛明兰的反应,用手帕捂嘴笑道:“这有什么不行的呢?我们康家的女儿,能进这侯府,那也是她得福气呀,呵呵!”
可六姐姐盛明兰脸色阴沉的,将筷子一撂,但右手小拇指,勾住邻座弟媳卢秋月的衣裙一角儿,冷静的说道:“婆母,咱们顾家,要添置通房也好,抬几个妾室也罢,哪怕是给我家侯爷,还是小叔廷炜娶一门平妻,媵妾之类的,满汴京城,哪家都可选,唯独康家不可选!”
康姨母王若与,一听这话,刚要炸毛怒斥,可秦太夫人秦芷萱轻咳一声阻止,之后她一脸好奇的皱眉问道:“你这是何意呀?她可是你的嫡亲姨母哇?我这个做婆母的,还不能信得过她家吗?”
六姐姐盛明兰先给大嫂嫂邵大娘子和弟媳卢秋月一个眼神,之后冷笑道:“婆母,儿媳从小到大,长在我盛家祖母身边,虽嫡母王大娘子,帮儿媳扶养幼弟,我们母女俩情深义重,但与这位康家姨母,并没有过多来往,所以,我们之间是隔着的。
嫡亲姨母这个称呼,并不妥,另外,康家是个什么样子,想必婆母,被这位康姨母蒙蔽了吧。康姨母虽是康家的当家主母,但对家中通房妾室极为苛待,连同那些庶子庶女们,都敬畏她如虎狼一般。
且这位康姨母,手段极为狠辣,对家中无论是良籍贱籍之仆,非打即骂,三年前,打死一个,两年前,抬出去一个,这样的康家,婆母敢与她们家结亲?她这是要害我们顾家呀!”
康姨母王若与,气急败坏的怒吼道:“你信口雌黄,你休要胡说,你住口!”
六姐姐盛明兰微笑道:“我说的不对吗?康姨母,用不用我们去开封府,对峙一番?婆母,什么样的人家,什么样的姑娘家,要进这候府,儿媳我管不着,但我家侯爷早就交代,纳妾,添通房,都需他来决断,儿媳也不想夫妻失和。
至于,康家姑娘嘛,别说一位庶女,就是嫡女都送不进候府的,不信婆母让小叔廷炜,去我家七弟弟那里,打听一二便知。正好,弟媳秋月在此,我们一事不烦二主也可!”
顾家三郎顾廷炜的大娘子,卢秋月冷脸说道:“婆母,康家女,想进哪家侯府,儿媳我也管不着,但不能进咱们顾家门儿,二嫂嫂说的对,虎狼窝养出的姑娘家,我们高攀不起。”
大嫂嫂邵大娘子也冷脸说道:“婆母,侯府娶二房,那就是侧室夫人,一个康家的庶女,怎能入得了候府呢?别说是庶女了,人家锦南侯府,连康家嫡女都不要,我们宁远侯府,是要被世人耻笑吗?儿媳真怕我家官人,托梦怪罪呀!”
顾家四婶五婶和她们的儿媳,都听出,这顾家大房,今日这事,不能善了,这要是被顾廷烨那厮知道了,说不定怎么折磨人呢。
顾廷炳远在西北路牢城营,顾廷狄最近在汴京城又活泛起来,万一被连累了,那说不定会成什么样呢,顾家四房五房的儿媳们,赶紧给自家婆母眼神,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只见顾家四婶五婶,都说家中有事,直接告罪离席,领着自家儿媳遁走。
康姨母王若与,趁着这个档口,直接怒吼道:“反正我将我们康家的女儿,留在这了,我是没脸将她带回去了,要杀要剐,你们顾家看着吧。”康兆儿一听,直接跪地啼哭。
六姐姐盛明兰气得,直接了当的说道:“婆母,您如何处置康家女,随您,但以后,这康姨母,再来咱们顾家,且不用再告知儿媳了,她这人,我听见都嫌恶心,看一眼都嫌脏,儿媳告退了。”说着,六姐姐盛明兰在侍女丹橘的搀扶,小桃的护送下,回澄园去了。
大嫂嫂邵大娘子和卢秋月也离席了,只有秦太夫人秦芷萱不断的冷笑道:“看到了嘛,你说她大闹国舅府,定被帝后所不喜,但人家依旧有恃无恐!”
康姨母王若与,一脸愤恨道:“大不了,给她添个罪责,我不信,她个盛家的小庶女,还能爬到你我头上来!”
秦太夫人秦芷萱瞄了一眼跪地的康兆儿,嘴里嘀咕道:“可惜了,这么个小美人儿,只能试试看了!”
女使翠薇,在澄园听了侍女丹橘和小桃二人,绘声绘色的一套描述说辞,脸色苍白,她本想直奔盛家的,但只是稍作镇定,去澄园门口的胭脂铺子转了一圈儿,在小食脚店买了两瓶错认水,说是给自家姑娘缓缓心气儿。
可当晚,澄园这边在康兆儿所谓的道歉,实则自杀栽赃后,六姐姐盛明兰几乎就要动了胎气,第二日中午,盛家祖母前来,看到躺在床榻之上,脸色蜡黄的六姐姐盛明兰,心疼不已,祖母还说,不要嫌女使翠薇是耳报神,更是几句倔猢狲,打消了六姐姐盛明兰心中的半分郁结。
但祖孙俩都一致认为,此事先瞒着康家,将这康兆儿送走,更得瞒着盛家小七郎盛长林,否则,非得闹出人命来不可。当天,这位被康家嫡母苛待,担心自己小娘和亲姐妹的小庶女康兆儿,被送往宥阳老家去了。
可盛家祖母和六姐姐盛明兰忽略了一件事,那澄园门口的铺面,是盛长林设立的,想瞒住他?怎么可能,想不出点小乱子,那不能够。
别说自家祖母和亲姐姐了,盛长林如果想知道,昨天谁花大价钱,想做广云台魏行首的入幕之宾。
前日哪家八十岁荣休的老尚书,又纳进家门一个十八岁的美娇娘妾室,他都了如指掌,估计盛家祖母一定会说上一句,“这个小皮猴子,难道成齐天大圣了不成?”
三天后,康家嫡子康晋,在马行街,被一外地胡商,因讨价还价,打断了胳膊。顾家顾廷狄,因喝花酒,被一新罗婢抓花了脸,耳朵被切掉一只,最有意思的是顾家三郎顾廷炜,本来,都几乎就要进滇州经略府任职了,直接被吏部打了回来,只能去慎刑司任职,爱去不去。
随后王家嫡子,康家女婿,接连不断的出事,仕途在吏部走流程的文书,都被一一打了回来,现在就是想外放个儋州,琼州,锦州,都没地方可去了。
据说,海家嫂嫂的嫡亲哥哥,吏部郎中,海千晴的主管官员任职升迁的文书审核,他家大娘子坐月子时,血气亏空,最近收到了两株北地至少五百年的野山参,和成车的鹿茸和鹿血膏。
反正盛长林表示,这是李天狼和陈熊送的,海家是我们盛家姻亲,海家嫂嫂对我这小叔子都是不错的,如我家姐姐一般疼爱,她刚嫁过来时,我淘气闯祸,她还替我遮掩过呢,送她家嫡亲嫂嫂点东西,怎么了?我们盛家嫂嫂和姐姐们有的,海家也得有。
――
回马枪:
康姨母:早知道,我就应该在《琅琊榜》剧组不过来了,非得来凑热闹,卫小娘没演上不说,这康姨母太招人恨了。
张开宙:关键是你与刘钧老师都是大酒窝,一同框,就比王大娘子更相配,我这还是将盛家祖母和盛纮,分远近镜头呢,都是大酒窝,不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