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能站起来吗?”
“呃!没事......谢谢你们啊。”
“没事,你们是最后一批了,等你们也安全离开后,我们就会立刻撤离。”
言罢,科斯特拍了拍那名受伤的整合运动成员的肩膀。
“快点逃吧。”
“........对不起,我们先走了啊。”
“去吧。”
科斯特静静地目送着最后一批人员的背影,可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巷子里传来。
“大姊!!”
他赶忙跑过去,只见其他兄弟姐妹正围在霜星身边。
他走过去,只见霜星脚下微微结出白霜的地上映着一小滩血液。
“咳咳咳咳.......我没事,不用管我,我没问题.......咳咳咳——”
也许是因为源石技艺的过度使用,霜星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不受控制地加速。
就在这时,一支整合运动小队突兀地站在巷口。
“幻影弩手小队,前来......会合。”
“......梅菲斯特?”
看着队伍前面眼睛无神的梅菲斯特,霜星长呼了一口气。
“发生什么了?浮士德呢?他怎么没来?”
“他为了让我撤退,自己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
闻言,霜星瞳孔微缩,脑中炸响一道响雷。
“.......是吗?”
她不自觉地低下头,脑中回忆出他有些单一的表情。
明明在几天之前,他还给自己打过通讯。
怎么就.......就.......
她紧抿嘴唇,颤抖着说道:
“还请......节哀......”
“大姊,这边已经完成避难了 我们也准备——大姊?”
看着抬手示意自己不要说话的霜星,科斯特愣了一下。
霜星死死地盯着巷子里的黑暗区域,拔出了自己的匕首。
“那里有人,注意警戒。”
“......是近卫局的追兵吗?”
“不,总感觉有些奇怪.......”
“滋——滋——”
没等霜星说完,一阵微弱的电流声通过耳麦传了过来。
“喂?”
“大姊,有新敌人,虽然我们跟丢了,但他们穿的是黑色衣服。
“黑色衣服?”
“!”
闻言,幻影弩手小队的队长虎躯一震,立刻朝着巷子里举起手中的弩。
“是那群人,虽然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但是其他的小队好像在一瞬间就给他们消灭掉了!根据各个失联小队最后传来的情报来看,他们都说一定要避免战斗!”
“......抓紧时间离开这里,记得把路堵上,由我来给你们争取时间,以免出现特殊情况。”
言罢,霜星左手抵住胸口,做出了一个熟悉的“六”的手势。
她恐怕,要用全力了。
“大姊,别——!!”
“嘣——!!!”
极致的寒意在一瞬间从霜星的脚下迸发,那骇人的冰柱直冲天空。
“糟了,要赶快告诉阿米娅和博士他们才行!”
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冰柱,煌暗道不好,立刻提着箱子往回赶。
......
“陈长官!相信我们,我们一定能——”
“是要当面谈判吗?”
“.......”
看着阿米娅那坚毅的眼神,陈愣了一下,但还是毫不退让。
“就如我们先前所说,我们不能中止行动。”
“请相信我们,他们一定,会同意和我们谈判的
闻言,阿米娅微微皱眉,轻拍着胸口,眼中的恳求之色溢于言表。
看着阿米娅,陈的心也不由得软了一下。
但.......这并非是她能决定的。
........
与此同时,雪怪小队正看着倒在地上昏迷的霜星,陷入了沉默。
“大姊她.......已经到极限了.......如果在使用源石技艺的话——”
伊娃看着霜星脸上皱眉的痛苦表情,心中一紧。
“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科斯特怒捶大腿,咬紧牙关。
“要不就和他们拼了!反正对方也是肉体凡胎!”
“.......各位,听我说。”
一名雪怪小队的成员抬起头,露出了嘴上的伤疤。
“佩特洛娃......你.......”
“.......”
佩特洛娃没说话,只是看着所有在场的雪怪小队成员,一个接一个地点头。
众人的目光从疑惑变为理解,从理解变得坚定。
“那我们走吧,这里很快就守不住了,我们可以一边撤退,一边——”
“不必了。”
“什,什么?”
佩特洛娃站起身,温柔地看了一眼霜星。
“我们留在这里给大家争取时间,你们......带着大姊走吧。”
“喂!你们说什么——”
“我们不管走那条路都会被那些人给发现不是吗?”
夏娃站了出来,她的手臂依旧没有完全恢复,但绷带已经拆去。
“是啊,但只有你们的话,你们可以用源石技艺隐身逃跑。”
一位身材高大的破冰者站了出来。
“大熊,你带着大姊离开吧,你的力气大,也可以——”
“不必了,我还是举着我的长刀把他们拦截在攻击不到你们的远处吧。”
言罢,大熊看了一眼佩特洛娃,点了点头,后者心领神会,走到幻影弩手的临时队长身前,将一个沉重的护臂和一个看着就臃肿的防护服交给了他。
“这是抵抗极寒的护臂和防护服,大姊的体温很低,所以需要这些东西去保证接触者不被寒冷所伤。”
“.......”
毕恩没说什么,只是接过服饰,欲言又止。
“啊.......啊.......我......”
也许是听见了“霜星昏迷的消息”,刚刚还一直喃喃自语的梅菲斯特突然将声音放大了一些。
只不过.......其他人并未理会。
看着毕恩眼中的担忧,佩特洛娃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不是可是浮士德的小队啊,这样应该很轻松啊。”
“我.......可是,你们——”
“不用管我们,我们都希望大姊可以和爱国者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而不是走上一条令人惋惜的道路。”
说到这里,佩特洛娃以及其身后的雪怪小队全员都抬起了头。
他们眼神坚毅,无惧赴死。
“我们的生命和价值就是大姊她给的,而现在我们也希望大姊能够活下去,和其他家人一起度过剩余的时间。”
.......
“他们说过想尽可能回避那些不必要的战斗,他们——”
“不行,没用的,只要他们还是整合运动,作战就不能中止。”
陈看着阿米娅殷切的目光,毫不犹豫地朝上泼了一盆凉水。
“来这里的路上,我们看到了穿着黑衣的部队......他们不是你们的同伴吗?”
博士向前一步,将阿米娅护在身后,但后者只是愣了片刻后就站回了博士的身边。
“他们和我们.......没关系。”
言罢,陈轻咬贝齿,握着剑柄的手也不由得紧了几分。
.......
“所有没佩戴过护具的人不要随意触碰大姐,要不然可是会是会受伤的。”
“我知道了。”
毕恩将背后的霜星向上抬了抬,防止她的双脚拖到地上。
“再见了,大姊,一直以来啊,我都很开心,我们先去那边等着你了,大姊,一定.......一定要再来给我们做蘑菇汤喝啊。”
“大姊,有机会的话,再开一次辣味糖的玩笑吧,我.......又想尝尝了。”
“大姊,我周围认识的人中,除了大老爹以外,就数你最理智里,一定......要活下去啊。”
“大姊,有机会的话,一起喝酒吧,我前些日子搞到了一瓶上好的伏特加,味道好的没话说。”
大姊......
大姊.......
大姊.......
雪怪小队的众人看着霜星那早已变得安静的睡颜,纷纷说出了一直以来积压在心里的话,甚至.......记性一直不错的毕恩也没能记住。
“好了,我一个人也无法转达这么多人想说的话,你们一定要活下来,等着亲口和霜星说,不是吗?”
闻言,雪怪小队的众人纷纷相视一笑。
“.......大姊她,就拜托你们了。”
佩特洛娃搁着防护服,摸了摸大姊的脸。
“谢谢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
“阿米娅,‘和近卫局一起解决整合运动带来的问题’应该是合约里的内容吧?”
闻言,阿米娅低垂眉目,点了点头,但眼中的坚毅未弱半分。
“.......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权力要求中止作战.......”
“是这样没错。”
阿米娅抿紧了嘴唇。
“真的,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吗?”
“没有。这是为了龙门,为了守护整个贫民区而进行的斗争。”
闻言,阿米娅的声音变得颤抖。
面对这种无能为力的事情,阿米娅只能——
不对,无能为力?
不!还有选择!!
“陈长官,我想,我们——还有别的选择。”
阿米娅的眼神再一次变得坚毅,这一次她不希望再失去任何一位重要的人了——即便是那些萍水相逢的可爱、单纯的雪怪小队成员。
“阿米娅,不要再——”
没等陈说完,阿米娅便取出了自己的终端并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嘟——嘟——喂?阿米娅,找我——”
“哥哥,我想救下雪怪小队。”
“.......”
话音刚落,通讯另一头的语音顿了一下,但也只有一瞬。
“那便去做,阿米娅,记住我的话:‘罗德岛能给你的,我能给,罗德岛给不了的,我也能给’。”
令人安心的承诺如愿而来。
“......「黑蓑」.......不,是「影卫」他们吗?”
“应该是的,他们身上穿的是黑色的斗笠和披风——”
“阿米娅,此事无需你们再插手了,同时替我转告陈:‘如果近卫局参与了此次作战,那近卫局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希望你能将原话复述给她,如果她有怨言,我随时候着她的那把「赤霄」,我倒要看看那边‘斩龙之刃’能不能杀了我。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又写完了一本新的小说,记得等一切都结束了去找我,阿米娅。”
“嗯,好的,谢谢哥哥。”
“嘀——!”
阿米娅向陈展示了一下变红的通讯界面。
“陈长官,我希望你们——”
“我能听见.......近卫局不会轻举妄动,但黑蓑那边我们可——”
“这不是问题。”
阿米娅摇了摇头,抓住了博士的胳膊。
“我们罗德岛会按照计划行事,也就是说——”
“我们会原地待命,将这些事务交由专人处理。”
.......
“他们来了。”
“那边就拜托你们了。”
“知道,挂了,祝你们平安。”
听着逐渐消失的声音,佩特洛娃抿紧嘴唇。
“来,别拉拉个脸了,大家一起喝一杯吧。”
言罢,伊娃朝着他们摇了摇一个装着酒的壶。
“什么嘛,连你也这样......好,来吧——”
“我、我、我也想要!”
“啊?不是,小托特,你成年了吗?”
“唔.......”
闻言,刚鼓起勇气想要酒喝的小托特泄了气。
“哎呀,你不懂喝酒就别乱凑热闹了——”
“应该没什么吧?”
大熊放下手中的磨刀石,对着阳光看了一下锋芒。
“是啊,就让他少喝一点吧。”
夏娃也换了个姿势,凑了过来。
“......唉,好吧,把酒壶给我,我来给大家分酒。”
“啊,太好啦!!嘿嘿,这样和大家一起这么爽快地偷偷喝酒还是第一次呢!”
“.......哈——是啊,这是第一次,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佩特洛娃持着酒壶,给周围所有人的空水壶里倒上了一些烈酒。
众人相视一笑,同时举起手中的壶。
“这一杯,敬大姊,是他们让我们有机会活下来,寻找自己人生的意义与价值。”
“叮——!”
水壶相碰的声音十分清脆,却又十分沉闷。
“这一杯,敬——喂,小托特,你别哭啊。”
“我、我没有哭!!”
看着小托特那不断滚落泪水的脸颊,佩特洛娃笑了一声。
“大姊不是说过我们不能哭吗?她曾经说过——‘等我们自由了,我们会放声大哭,在荒野里在雪地里,在堆得满满的麦垛里放声大哭。’不是吗?”
“是啊,我们现在还不能放弃,我们永远都是雪怪小队的一员,永远都是那些寻找自由的人啊。”
“那么——”
佩特洛娃灌了一大口酒,再次举杯。
“这一杯,敬自由的明天,即便我们是感染者,但我们仍有活下去的权力!”
“叮——!”
酒壶再次相碰,这时候,雪怪小队里各成员之间的隔阂彻底融在那入喉的“苦酒”里。
这一刻,他们宛如一个人。
“那么最后——”
佩特洛娃再次举起酒壶,大家都看到了他隐于帽子下的脸上的红晕,和那微微发红的眼圈。
“最后,让我们敬罗德岛......这一杯,敬罗德岛,愿他们,说到做到!”
“叮——!”
这是酒壶之间最后相撞的声音。
清脆的就像生命般纯洁,沉闷的就像束缚身躯的枷锁相撞。
这一刻,所有的束缚将被撞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