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内三人没有一人张口说要让人去看看下面昏倒在地上的郭伊,哪怕是装样子也懒的装。不过细想也对,一个居心不良之人,是如何也得不到他人的丁点帮助,更何况是向来和他们有仇的陌家。
良久,谢云才恍然想起,凉亭的外面还躺着一个人。等她再看过去时,郭伊已然靠在了侍女的身上,双目紧闭,唇色微微发白,面色也不甚好看。
只听那两名侍女不停地叫着她,样子倒是挺急。
“人倒了,怎么办?”谢云出声问道。
“请郎中啊。”陌凌回她。
“哦……”谢云点头。
“来人!”陌凌微微正色,开口唤道。
“二公子。”两三名仆人小厮急匆匆的赶过来。
“把人扶去绛舞馆。”
“是,二公子。”说着,几人折身过去就要近身扶起郭伊,谁想,那郭伊倏而睁开双眼,语气虚弱无力道:“不必劳烦几位,还撑得住,由丽娘的侍女伺候便可。”
“此言差矣,你们主仆三人均是弱女子,她二人扶你回去,万一跟着一起倒了,那岂不是落外人口舌?”
陌凌这话叫郭伊听后,一张俏脸青了白,白了青,颜色变换之迅速,让人见了不得不暗叹一句,真快!
他这话什么意思!到底是真心关心还是变相的说自己重!
谢云低垂着眼睫,抿唇偷笑,一语双关,这陌凌与灼之若是到了一起,谁能听懂他俩说话?
有陌凌在此撑场子,自然是用不到陌苏开口,他只需要静静地看着谢云即可。
“难为二表兄费心,丽娘尚有几分气力,有她二人帮衬,不会出事。”
“对对对,二公子放心,有我姐妹二人,小姐是不会出事的。”
“那好吧。”陌凌惋惜出声。
郭伊被扶着站起身来,向凉亭内的三人福了福身,准备离去。
“且慢。”谢云张口叫住郭伊三人。
“嫂嫂还有事?”郭伊回过头来,眸光里略有几分不解。
“明日你可闲在?”
“有的。”
“那明日便陪我去见一位宫中好友,就在揽华街的冬瞿楼。这位友人旁人不便见她,我也不想带我府中的那两位妹子,故而能想到的人只有你。”
郭伊微微低头,细细思量了一番才抬头,应了一声:“好。”
“回去好生休息,明日你还要陪我去见人。一会儿我会派郎中过去绛舞馆瞧瞧你的身体。”
“多谢嫂嫂。”
“不必言谢。”
目送着郭伊主仆三人离开后,陌凌问道:“大嫂要见的那位宫中友人想来应是元琅公主,不过既要见元琅公主,为何……”
“那位宫中友人不是元琅公主,是怀锦公主。”
“于归,你莫要与她接触过深,然则会伤了你。”
“无妨,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想与我交个朋友。我知你是因三年前那场重阳宫宴而恨她,但眼下已然是这般光景。再者你我已结成夫妻,她再怎么使手段,也无法将你我分开。”
“大嫂,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哥到底是担心。”
“陌苏,你放宽心,我自有分寸。”谢云站起身来,宽慰陌苏。
陌苏盯着谢云不语。
“于归,你不懂。”须臾,陌苏吐出一句话来,深邃的桃花目里是谢云难以捉摸的晦涩。
陌苏一把将谢云搂紧怀里,紧紧的拥住她,仿佛要强迫她与自己融为一体,如此,他才安心。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那半年的自我封禁,那亲眼目睹的与旁人依偎,他不想再尝!晦涩难熬的日子虽已过去,但如今再逐一细品仍是苦!
他失去过谢云一次,如果再有第二次,他想他真的会死!一次半条命,两次那便是整条命!
谢云抬手抚上陌苏的后背,回应了他。
陌苏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这番举动,身子明显一僵,随即又将禁锢紧了一些。
陌凌看了两人一眼,默不作声的起身离开了凉亭。
当日夜间,谢云只身一人暗访玉容宫。
“这么晚了,宫门禁闭,你是怎么进来的?”魏锦撩开珠帘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头白发在身后披散。绾青与丹砂跟在她的身后。
但见谢云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托着腮,笑眯眯的望着她,烛火将她的容颜映更加动人。
“明锦,你以为我为何能当上沧溟将军?”
魏锦闻言一愣,旋即展颜一笑,缓步过去道:“我倒是给忘了。于归,这个时辰你不在府中同陌苏一起睡,就不怕他说你?”
期间丹砂要给谢云添茶,却被谢云伸手阻止。
“近日他事务繁忙,哪有时间管我,我出来时他还在书房忙着。我眼下过来你这儿是告诉你,明日巳时冬瞿楼,我带那个郭氏女过去,你出宫去瞧瞧。”
“好。”魏锦点点头,眸光清淡的注视着谢云。
“好了,我这次过来就是为的这个,不早了我先回府,出来久了我怕他察觉到什么,阿诗阿词虽说机敏,但陌苏不好应付。”
“嗯,你回去吧,明日我会去冬瞿楼的。”
“告辞。”谢云起身,抱拳行礼,转而似风一样出了房间。
谢云离开后,魏锦出了会儿神才笑着进屋睡觉。
第二日,谢府,清韵楼。
谢夭梳妆整齐后,怀中抱着昨日写的字,带着阿琴阿筝离开了谢府。
“也不知这字画他见了可会心中欢喜?”马车内谢夭抱着字画如是想到,唇角也挂上了一层浅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