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遇贵和春生也都笑了,水生上前一步道:“张兄弟,你这第五十名跟五十一名也差不多,没强到哪里去呀!”
“五十步笑百步,有辱斯文!”春生也不屑道
那个叫张斯文的胖子听了,没有生气,反而大声笑道:“哈哈,两位,我可没有嘲笑那个王遇贵的意思呀!”
“哎呀,我呀,就是太高兴了,有他给我垫底,我少挨了不少训斥”
“我爹他老人家整天在我耳朵根子前念叨王遇贵呢!”
“哦,你爹他念叨王遇贵什么?”王遇贵气笑了
这张胖子穿了一身绫罗绸缎,长得肥头大耳,看起来特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就这模样,他还叫斯文!
张斯文嘿嘿笑了两声,又叹了口气道:“哎,每当我偷懒不想看书的时候,我爹就会说,你再不看书,就会像那个王遇贵似的考个最后一名了!”
“连我奶奶都说,你再不好好用功,就会像王遇贵那样成了榜上压大轴的了……”
“哎,你们说,那个王遇贵又不是啥好人,他们为什么总拿我跟他比呢!”
“他们为什么不拿我跟那个案首陆春生比呢!”
晕,王遇贵和春生都被他整无语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水生也很无语地笑了!
几个围观的学子也都笑了,突然,旁边坐着的一个中年男子高声道:“哼,那是你爹知道你几斤几两!”
众人听了,忙转头看那中年男子,张斯文也瞪眼看那中年男子:“哎,我说,这位老哥,你说啥呢?”
“我说啥,我说你不配跟案首陆春生比,你呀,也就只能跟那个第五十一名王遇贵比比了”中年男子冷笑道
王遇贵听了一皱眉,心想:奶奶的,我也真是倒了霉了,考了个倒数第一,被这些人拿来比来比去地消遣!
张斯文听了眼瞪的更大了,腮帮子都气鼓了:“哎,我说你这人,我们学子们在谈话,你一个闲人插什么嘴呀!”
“难不成,你也是去应考的学子?”
“是呀,我就是去应考的学子,怎么了?”中年男子也瞪了一眼张斯文
张斯文听了,先是惊讶,然后突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那中年男子道:“哎呀,我说老哥,你贵庚呀?”
“我三十了,怎么了?”那中年男子白了张斯文一眼
张斯文又笑了:“哎呀,大叔,你都三十了,连个童生都没考上?”
“嘿嘿,那我比你强多了,我今年才二十呢!”
说着一甩头,摆出一副傲骄模样。
突然,船舱里又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你也不比他强,等你到三十岁的时候,说不定你还不如他呢!”
众人听了,忙又回头找老者,一看,只见一个头发有点花白的大爷坐在船舱的角落里,正看着他们这边呢。
张斯文很不服气地走过去问道:“老大爷,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哼,我这次县试就拿了第五十名了,等我参加完府试,我就是童生了,我怎么会不如他!”
“呵呵,年轻人,悠着点,等府试完了再说大话也不迟”老大爷微微一笑
张斯文又瞪眼了:“哎,我说,见鬼了呀,我今天真是见鬼了”
“一个两个的都阴阳怪气的,什么人呀,老头,难不成,你也是去参加府试的?”
“是呀,怎么了?”老大爷笑了笑
众人听了,哗然!
张斯文大惊:“哎呀,那你多大了呀?”
“我今年五十了”老大爷淡定地道
张斯文看了看老大爷,又笑了:“哎呀,我说老大爷,就你这样的,也配说我吗?哈哈”
“哈哈,我二十岁的时候县试也是第五十名!”老大爷微微一笑,说着拿起一本发黄的破书转头看了起来,不再搭理张斯文
张斯文的笑容僵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把张大的嘴合上了。
众人很唏嘘,都沉默了。
王遇贵也疑惑了,自己原来以为考童生应该是比较容易的事,怎么现在看起来,还挺卷?
突然,一个小厮跑到张斯文面前,叫道:“哎呀,公子,你怎么跑到后舱来了,害我一通好找!”
“茶和点心都备好了,您快回前舱吧!”
“啊,好,走,走吧”张斯文悻悻地带着小厮离开了后舱
果然这张胖子是个有钱人,前舱比后舱贵多了,王遇贵都没舍得坐前舱。
“舱里太闷了,遇贵哥,我们去外面透透气吧”春生提议
水生也点头:“是呀,太闷了!”
“好,那走吧”王遇贵点头,舱里气氛确实有些沉闷
三人来到船头透气,水生问:“遇贵哥,哥,刚才那个老大爷说的是真的吗?”
“他,他真的也是去参加府试的?”
“应该是真的吧,这种事有什么必要撒谎呢”春生笑了笑
王遇贵也笑了,又叹了口气:“哎,我原来以为我们县城里的贾秀才那个老童生就够可怜的”
“没想到,还有比他更可怜的人啊!”
“哈,遇贵哥,我觉得他不是可怜,是可悲吧!”水生道
王遇贵看了看水生:“哦,怎么说?”
“我认为,如果连童生都考不上,那就说明他这个人不适合科举考试,仕途这一条路他就走不通”
“既然此路不通,何必如此执着浪费时间呢?换一条路走不行吗?”水生道
春生看了看水生:“你这话有点道理,但也不全对!”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你又不知道人家遭遇了什么,不要妄议他人!”
“嘿嘿,哥,我就是跟你们说说罢了,我又没跟外人说”水生笑了笑
又道:“要是我,最多靠三次,三次还考不上,我就不考了!”
“头发都花白了,还考啥呀,遇贵哥,你说呢?”
“哈,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哎,哥可不能像你这么自在,哥我必须要考中秀才!”王遇贵说完,叹了口气
春生和水生听了,都转头看他,水生忍不住问了一句:“遇贵哥,考中秀才对你很重要吗?”
“当然,非常重要!”王遇贵点头,又有点发愁道:“哎,按刚才那老大爷的说法,我是不是府试也够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