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屁！王大人怎么可能会死？鞑靼的铁骑杀不了大人，女真野狗的刀剑杀不了大人，荷兰英吉利的大炮杀不了大人，区区一道小河，能杀的死大人？谁他娘的说的，站出来老子弄死你！”

    赵老大不顾形象的大喊大叫，边上的人同样不好受，许多人对于王二的感情不弱于赵老大。

    在军中这样的地方，有着独属于男人的情义。

    这情义是可以将自己的命交给对方的，也会因为对方的逝去，变得偏执狂暴。

    赵老大此时就是这样的情况，他接受不了王二的死:“你们过来摸摸，王大人还活着，他还有温度，没凉呢！你们快过来看啊！你们过来看啊……”

    没人上前，因为这不用再摸的，王二此时脸上的血都不往外流了，沾着水珠挂在脸上，身前还好，衣服盔甲有些还挂着，可是捞上来的时候众人都看到了，身后已经黑黢黢的了。

    正面躺在地上，那右胳膊小臂骨头已经已经露出，段成好几节，耳朵也少了半个。

    赵老大一会儿摸心跳，一会儿探鼻吸，时不时在王二耳边高声大叫，不过王二都没有任何反应。

    赵老大越来越绝望。

    后续又从河中拉上来几人，大都是和王二一样，没什么气息了，还有三人有口气，不过也是进气多出气少的。

    王二等人跳水，是想着躲避爆炸的冲击波，这是他们的经验。

    因为他们试过，火铳子弹进入水中，在一米以下基本没什么威力了，所以就以为爆炸也是一样的。

    可是他们不懂，爆炸过后的冲击波，也是能杀人的。

    冲击波是一种指不连续峰在某种介质中的传播，由于爆炸中心压力剧烈升高，导致周围空气极速向四周冲击，这些超音速的压缩气流就可以理解为通常所说的冲击波，冲击波的传播速度和传播范围取决于传播介质本身的物理性质。

    空气密度低，本身具有可压缩性，冲击波越向外扩散，空气被压缩的体积越大，被吸收的能量也就越多，因此爆炸冲击波在超过一定距离后，由于空气的能量压缩吸收作用，就会严重衰减直至消失。

    水和空气属于完全不同的两种介质，水的密度大，并且有一个特性就是不可压缩性，因此可以把水看成一种力量的良性导体，爆炸后的冲击波在水中不但不会被吸收，反而会因为能量衰减很少而传播到很远的距离。

    这意味着，当冲击波在压缩和膨胀传播介质（空气）的过程中，会逐渐失去能量。而当冲击波在水中传播时，由于水的密度比空气大很多，冲击波很难像空气那样推动水，结果也是很少失去能量。

    我们小时候都用炮仗炸过瓶子，如果将鞭炮直接扔进玻璃瓶中，瓶子很难被炸碎；但是，如果加入水，瓶子很容易就被震碎了。

    这是一样的道理。

    王二等人跳入水中，看似是躲过了爆炸，但是同样的，他们在水下的时候，冲击波会直接在大同江这狭窄的水下，会形成恐怖的压力波。

    所以王二等人，不是被炸死的，而是被压死的。

    “赵大人，王大人死了我们都不好受，可是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这里你的官最大，弟兄们都指着你了，我们是撤，还是打？你说个话！”

    赵老大惨笑:“我赵老大，名叫老大，可是从小就是被人欺辱的主，加入义军，我吃了这辈子的第一顿饱饭，打女真让我得以杀仇人报仇雪恨，进草原入日本，玩过以前只配跪在地上看人家脚底板的女人，半辈子没出过村的我，跟着公爷，跟着王大人，见了太多这辈子都见不到的东西…值了…”

    “出发守日本的时候，公爷过来与王大人说话，公爷说此去路途遥远，望我们无灾无难到达日本，又说海上艰苦，让王大人的家眷留在宁夏，等到孩子大了再与王大人团聚，最后还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好好保重，让我和王大人一起好好做事，好好活着，还说给我介绍个媳妇呢！呵呵…”

    说到这里，赵老大起身，面上已经没有悲苦之色:“弟兄们，马上船来了，你们就撤，带着王大人撤，也带着其他兄弟撤，我…无颜再回去见公爷了。”

    “大人……”

    一群人还想劝说，却被赵老大打断:“我意已决，你们若是真的拿我当兄弟，就不要拦我，若是有心的话，替我照顾好我老娘。”

    ……

    平壤城头，豪格已经下去了，将这里交给瓜尔佳·卫齐，因为城内刚刚的爆炸，影响也很大，现在正在到处抓人，需要他去主持大局。

    而瓜尔佳·卫齐死死盯着城外的八百多人，表情严肃，这八百多人，数量是真的不多，可是只要他们在平壤城外，就是平壤城的威胁。

    瓜尔佳·卫齐相信，哪怕这八百多人再厉害，在没有重武器和后援的情况下，也挡不住他们女真铁骑的两次冲锋。

    他恨不得现在下去将这群人的脑袋卸下来，可是豪格不愿意，现在的平壤城，豪格最大，他若是真的私自出兵，豪格肯定会借此发挥。

    瓜尔佳氏因为费英东和额亦都的事，实力大损，现在只有他一人苦苦支撑，不是他不想投靠豪格，而是他清楚，现在的大清，只有一个主子，他也只能抱住那个主子的大腿，不敢有丝毫二心，否则迎接他的，必定是身死族灭。

    先老大好似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们，转身朝着平壤城头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这给瓜尔佳·卫齐气的够呛，他何曾受过如此侮辱？

    可是有气，他也只能受着。

    与此同时，瓜尔佳·卫齐对豪格的不满，越来越多了。

    其实豪格在原本的历史上，并没有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他是被多尔衮弄死的，至于为什么，想必和他目中无人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

    “轰轰轰轰……”

    突然城内又有爆炸声传来。

    瓜尔佳·卫齐小跑到了望台，一看就有些愣了，只见平壤皇城城墙已经有半数倒塌，并且爆炸声还源源不断。

    “祸事啊！快去支援大贝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