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厉闫平抱着赚到的巨资回到厉家村时,这里已经变成一个鬼村。
村中的残垣断壁上,地面上,到处可见红褐色的干涸血迹。
至于尸体……事情发生之后,当地的官府派人来查,确定是山匪所作后,怕满村的尸体,会引发瘟疫,于是花了钱雇了一些人,把尸体都抬到了离厉家村最近的乱葬岗,挖了个大坑,一起埋了。
能够入土为安已经不错,就不要奢望再有人为死去的村民们,一个个地挖坟造墓立碑了。
一直到厉闫平回来,知晓了一切后,他悲痛欲绝,吐血晕倒大病了一场。
病愈后,他一边悬赏,要山匪为村民偿命,一边就是与官府交涉,要买下原本属于厉家村的所有地,连一个山头都不放过,那片葬了村民的乱葬岗他也要。
那片地发生了这样的惨事,官府正在头疼,见厉闫平愿意买下建造农庄……
没错,当时的官员并未把厉闫平所说的重建厉家村当真,在他看来,厉闫平就是想要建造农庄。
于是,也就半卖半送地达成了厉闫平的心愿。
厉闫平拿到地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乱葬岗那座群墓挖开,将里面的尸体一具具请出来,分别安葬、立碑。
“……老祖宗当时也是请了风水大师来看过的,所以把乱葬岗以及附近这一带,都列为了宗族墓园。那些无辜枉死的村民,在重新安葬之后,老祖宗也是一座座的坟墓磕头谢罪。”
“据祠堂里记载祖上事宜的族事册上所说,当时老祖宗请来了全场的和尚,道士为村民们超度,足足超度了四十九天。”
“在那段时间里,所烧的香烛纸钱,是一车一车地拉,靠近厉家村附近的人,都能闻到焚烧香纸烛的味道,只是站一会,回到家衣服上都会带回这些气味。”
“老祖宗那一次挣下的钱,属于村民们的那一部分,几乎都用在了这些上面。”
康伯公是看守了厉氏祖宅一辈子的人,宗祠里关于厉氏的一切,他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恐怕都能倒背如流了,知道的东西,自然要比厉霆川和厉瑛多得多。
又或许是因为京市的厉家嫡系难得回来一趟,所以康伯公的话也显得特别多。
只要厉霆川他们一行人,谁对什么产生了一点好奇或是疑问,他都会知无不言的解释。
“就算到了现在,我们负责守护祖宅的厉家人,也不敢忘记老祖宗的交代,每一年都要拜祭他们。”康伯公叹息道。
在他看来,厉家的老祖宗厉闫平以及后代,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所以,他也想不通,为什么都几百年过去了,他们还能看到那些村民的鬼魂?
他们就那么不甘心?
老祖宗都去了多少年了,还不肯原谅?甚至要对厉家后代下手?
康伯公也把自己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
在他说这些的时候,庄生的手一直在飞快的掐算,口中念念有词,只是声音极小,几乎没有人能听到他在念什么。
元漪也一直盯着那片曾经的乱葬岗,那么驳杂浑浊的气场,显然风水已经坏了。
就是,不知道这坏了的风水是人为,还是在岁月变迁中自然形成的。
“怎么样?”厉霆川问的是庄生。
因为元漪说过,在这方面庄生是很专业的。
庄生皱眉摇头,迟疑了一下才道:“先去祖坟看看。”
祖坟,自然就是指厉闫平的坟墓,他是如今厉家的发源人,他所葬的地方,必然是整个风水最好的地方。
一行人又继续往上走,拾阶而上。
等最后一阶走完后,他们所站的地方就是一个圆弧形的小广场。
“这里,好像是故意把山峰挖了一般造的墓。”厉瑛低声道。
她虽然也是厉家嫡系,但作为女子,宗祠祭祀,逢年过节祖坟拜祭这样的大事,可都没她的份,厉闫平的坟墓,她也是第一次来。
至于厉霆川,三岁的时候他或许上来过,但又能记得什么?
这一次,厉瑛之所以能上来,还是因为如今厉家村里没什么人了,这一次又未开宗祠,再加上庄生这个风水道士都没说什么,康伯公也就没有阻拦。
日常祭拜先祖,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厉家的女人。
“的确是被挖了一块,就是我们脚下这片小广场。”庄生道。
他们面前,就是一座宏伟的墓穴,用白玉和青玉石材建造。
矗立的玉碑上写着的名字,正是厉闫平的。
而墓后,紧连着山脉,仿佛墓穴与这山峰融为一体,因为圆弧的设计,有一种阴阳太极,阴阳轮回的感觉。
哪怕是不懂风水的人,都会在看到的第一眼,觉得这里的设计让人十分舒服,是对家族后代有庇佑之力的。
但是,庄生却看出了一些别的东西,“阴阳颠倒风水局!”
“你说什么?”元漪听到庄生失口说出的名词,脸色也变了变。
“是阴阳颠倒风水局,有人将原本的福禄寿三星抱宫风水局,改成了阴阳颠倒风水局!”庄生说完,再次指向那边气场驳杂的‘乱坟岗’,又指向厉闫平的坟墓,神情凝重地对元漪道:“那片墓园的风水已经乱了,滋养了数百年的尸气,都被引到了这里。”
庄生的话里,涉及了不少专业词汇,在场的厉家人都听得似懂非懂。
但无论能不能听明白,也能感觉到庄生语气里的严肃。
恐怕……真的出事了!
“什么局?不可能!我们世世代代都守在这里,如果有人敢来改我们的风水,我们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大勇叔第一个站出来。
他们当然要否认,不然这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失责!
开玩笑,风水被改,这是多大的事啊!
“大勇,少爷还在这呢!”康伯公提醒了一下,示意眼下有厉霆川在,一切要以他为主。
大勇闻言不说话了,但眼中仍有焦急。
“庄生,把话说明白些。”厉霆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