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
此处正是殷莫寒现如今居住的宫殿。
这里是殷帝特意赏给他的,因着离他的寝殿最近。
近来下朝,殷帝总是有事没事进来坐坐。
今个,殷帝又来了。
殷莫寒见到对方一来,立刻给他行礼。
殷帝用手托住他的胳膊,两人的距离不甚密切,似乎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隔阂。
殷帝启声道:“寒儿,无须行礼,快快免礼。”
末了,又补了一句:“赐座。”
殷莫寒神情淡淡的,“谢父皇。”
两人互相坐着,却一时没什么话讲。
两人之间明明缺失了十几年,如今倒开始表演起父慈子孝了。
殷帝来看过殷莫寒多次,但对于曾经的不管不问却从未解释过。
殷莫寒也从未提过。
二人之间似乎有着默契一般。
有小太监低着头,端着一碗药进来。
那汤药乌漆嘛黑的一片。
殷莫寒皱了皱眉,只是放在桌子上,并没有去喝。
殷帝看了一眼,询问道:“怎么不喝药?”
殷莫寒神情淡淡,回应道:“太苦了。”
殷帝面上闪过一抹动容,他随即说道:“这些个庸医,竟不知备些好服的一些汤药过来,改明朕就砍了他们的头。”
殷莫寒垂眸,回应道:“父皇息怒,是儿臣的问题,请您勿要责罚太医们。”
“等下等这汤药凉一下,儿臣就把它喝掉。”
听殷莫寒这么一说,殷帝的面色才缓和了一些。
但他依然说道:“那些个庸医可是沾了寒儿你的光了,看在寒儿的面上,朕暂且饶他们一命。寒儿你记住,只要你有任何不满,都可以提,朕必然会满足你。”
殷莫寒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但他依然起身对殷帝俯礼道:“多谢父皇恩宠。”
对殷莫寒的反应殷帝很是满意。
他装模做样的虚扶了殷莫寒一把。
“寒儿无须多礼。”
殷莫寒起身,却因着方才的动作突然咳了起来。
他声音咳的很大,面上闪现着一抹红晕。
这下殷帝面露关切出来:“还是很痛吗?”
殷莫寒轻轻擦拭着头上的薄汗,摇头说道:“没事了父皇,只不过是牵扯到了伤口。”
听他这么一说,殷帝的面上带了一抹薄怒。
只要一想到是谁伤了他,殷帝的神色便又难看了几分。
偏巧,那群黑衣人一夜之间全部死了。
而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了皇后。
想到此,殷帝气急。
他起身嘱咐殷莫寒:“寒儿你注意休息。”
然而殷帝对着一旁的内监说道:“着朕的旨意,即日起,免了十三殿下的行礼,另外将前日吐蕃送来的天山雪莲送过来给十三殿下。”
内监应下。
待殷帝带着一众人走后,殷莫寒原本苍白的面色忽而冷了下来。
他掏出巾帕,用力擦拭着方才被殷帝触摸过的地方。
然后浑不在意的将那帕子丢在了地上。
他转而端起手边那碗药,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然后径直端着那药碗,走到一旁的植被上,将之全部都倒了下去。
做完这些,少年的面色又白了几分。
殷莫寒抬眼视线落在身前那个小太监身上。
“阳川,东宫那位现在情况如何?”
那名叫做阳川的小太监低着头,淡声答道:“启禀殿下,那位如今正在东宫急的跳脚呢。”
“哦?是吗?”殷莫寒面色淡淡的。
“既然他那么着急,我总要给他再加把火才是呀。”
阳川点头,“是殿下,小人知道该怎么做。”
殷莫寒眼风扫过眼前的小太监。
对他近来的表现甚是满意。
这小太监不过是自己那日在那些杂碎手中救下的。
那时他被一群人围着打,俨然奄奄一息了。
可当他看到阳川那双阴狠的眼睛,他就知道这小太监不简单。
果然,只有同样淋过雨的人才懂得那抹冰冷的痛意。
良久,殷莫寒又看了一眼阳川。
“她怎么样?”
阳川依然没有抬头,他躬着身子,垂着头,向殷莫寒汇报起那人的情况。
殷莫寒甚至都没有说那人是谁,阳川便如他肚里的蛔虫一样,对主子的需求了如指掌。
殷莫寒听着阳川汇报着魏安宁近来的情况,她的一举一动。
包括她身边都有哪些人,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阳川汇报的非常仔细。
殷莫寒一边听着,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渐渐冷了下来。
等阳川说完,殷莫寒面上早已是一片寒霜。
他摩挲着手指,感受着指腹上的冷凝。
忽然嗤笑出声:“小姐,可真是不乖呢!”
阳川得了殷莫寒的命令走出了永和宫。
夜晚,永和宫的宫殿外一片灯火通明。
一阵风吹来,却平白生出了一股凉意。
原先低垂着头的小太监阳川终于抬起了眸子。
他的眸子在暗夜中别样的黑窒,如同漩涡一般,要将人吸了进去。
偏偏那张脸又白的吓人,无端让人心生寒意。
他紧抿着唇,紧绷的面颊没有一丝表情。
东宫。
殷莫离哗啦一声巨响。
随即便是啪啪啪的掌嘴声。
站在殿外的宫人早已习以为常了,里面那位又发起疯来了。
此刻殿内,殷莫离满脸阴翳的掐住地上那人的脖颈。
魏安心衣衫凌乱,她被殷莫离紧紧桎梏着。
她的手被反压在头上,然后一巴掌一巴掌的挥了过来。
魏安心身心痛急,她一边哭一边叫:“殿下饶命!饶命啊,呜呜……”
“殿下?”殷莫离眼中闪过一抹猩红,在发狂的边缘反复跳横。
他勾出一抹冷笑,“你这是在嘲讽我?父皇已将我废黜,你敢戳我伤疤?”
“我……”魏安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顿了一下试探性说道:“在我心中,殿下永远是殿下,您一定会重回太子之位的。”
“太子之位……”殷莫离声音淡淡的,眸光有些悠远。
魏安心看殷莫离的模样,知道自己马屁拍到了点上。
她正要松一口气。
然而殷莫离却偏执变态,他只要一想到自己有今天都和眼前这个贱人有关,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以抵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