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莫寒双眸震颤,他朝下看了看,一把锐利的刀正实实的扎进了他的胸口。
他的唇瓣张了张,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眼眸贪恋的看着少女,神色中带着无比的眷恋。
“小姐,你终于恢复了记忆了是么?”
少女没出声。
她的眸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她只是冷冷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是的,魏安宁终于恢复了记忆。
往日的纠缠与惩罚历历在目。
他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远不及眼前这些。
想到这里,她心口再次一痛,一股不随即要爆发出来。
而她的刀比脑子还快,只对着殷莫寒方才受伤的地方再次深深剜了下去。
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血气,男人的血如泉水一般淌了出来,他的脸也一点点白了下去。
比他脸色还难看的,是殷莫寒的眼眸。
那里面有太多意味不明的情绪。
殷莫寒的心口确实是痛,比起伤口的疼痛,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更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不顾魏安宁冷着的脸,殷莫寒颤抖的手抚向了她。
他的掌心很冷,温度正一点点的流失下去。
“瞧你,生气的样子都这样好看。”
“我……我很开心你终于醒来了,恢复了记忆。”
“小姐,你一定怪我对不对。”
“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往日那些忏悔只有我一人深埋在心里,而此刻,终于你能听到我的心声了,求你了,原谅我好不好,我好后悔……”
男人喃喃的说着,丝毫不顾胸口还插着的一把刀。
魏安宁难以置信,眼前的男人怎可如此厚颜无耻。
她能原谅他吗?
不!他做梦!
魏安宁这么想的,也如是说着:“想让我原谅你,除非你死!”
少女声音冷冽,明明带着颤意,却又那样坚定。
殷莫寒的瞳孔再次剧烈的收缩起来。
他的心口几乎要停止了跳动,莫名的疼痛已经让他感到麻木了。
尤其是少女说出的这句话,简直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男人身子一震,忽然感觉不适,紧接着是大口大口的血迹喷涌出来。
一时如泉涌一般,甚至都喷到了魏安宁的身上。
殷莫寒虚弱无比,他深邃的眼眸看向魏安宁,“小姐,你瞧,我真的要死了!”
魏安宁僵住。
本对殷莫寒带着必杀之心的,这会却不免犹疑了一下。
殷莫寒因着之前的伤没有好,又在来之前受到了衙役的狙击,本就是强弩之末。
再有魏安宁插在他胸口上的两刀,眼下已经身心俱疲,整个人虚弱无比了。
魏安宁正踌躇着,该不该杀了他。
可她到底下不了手,既然他已经伤成这样了,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自此,你我便一别两宽,以后便也不要再见面了吧。”
她如是说着,随即便要起身。
可正当她抬脚要走的时候,殷莫寒却已然身体虚弱的趴在了地上。
他的手用尽了全力拉住了魏安宁的衣裳。
“不要,小姐,不要离开我!求你!”
殷莫寒的整个人虚弱无比,可依旧眼眸深沉的看向她。
那眸中带着愧疚与不舍。
“不要!别再离开我了,以后你说什么就什么,求你了小姐,不要再离开我!”
然而,魏安宁的眼眸依然冷冷的。
这样的殷莫寒让她想起了曾经他还在冷宫里的那段日子。
看起来瘦弱无害的小可怜。
可谁又知道,那个小可怜心中住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呢!
她完全相信,只要殷莫寒恢复了体力,一定会再次将她禁锢在身边。
魏安宁冷冷的让了让身子,殷莫寒的手便滑落下去。
他的眸中都开始聚集起了血气,眸子通红的看着少女。
心口的某处像是坍塌了一般。
“魏安宁,你不能离开我,我不许!”
少女转眸,不可抑制的皱着眉。
看吧,她就知道,这个邪恶的男人,永远不会改好的。
以前,她的一颗炽热之心就全当喂了狗吧。
魏安宁眸子再次恢复了冷凝。
“再见了,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再找到我!”
殷莫寒神形皆碎,一双眸子通红无比,他依然哽着脖子,无法动弹,却再次说起了狠话:“小姐,你回来!我改,以后我都听你的!你给我回来!”
然而,回应他的是少女孤单但坚定的背影。
魏安宁打开了包厢的门,便就要走出去。
殷莫寒的头彻底垂了下去,心头早已万念俱灰。
然而,变故便是发生在了此时。
本已经踏出去的魏安宁,硬生生退了回来。
她面上带着冷意。
只见一群人用刀抵着魏安宁的身子,逼着她回到了包厢内。
殷莫寒再次抬头,以为是魏安宁回心转意了。
没想到的是,是那群衙役带来了更多的人追上了他。
他本万念俱灰的身体陡然顿住,面上神情也开始冷酷起来。
他体力本已经到了极致,却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一点一点爬了起来。
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对上那群衙役的目光,“放了她!你们胆敢碰她,我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衙役们猛烈的暴击。
殷莫寒被打趴在地上。
衙役们一边打一边淬着他:“呸,死到临头还来英雄救美,老子们今天就送你归西!”
说罢,加注在殷莫寒身上的殴打更甚了。
殷莫寒此时就如同强弩之末,大口大口的血迹再次喷了出来。
然而他的眼神却始终注视着面前的少女,似乎看不够般,要将她生生映入自己的心口里。
魏安宁皱着眉,殷莫寒要死了,这一次要真的亲眼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吗?
州府衙门大牢。
殷莫寒被那群人打了个半死,硬生生拖着还剩下一口气。
可到了最后,那领头人却宣布停手了。
州府大人有令,要留他们一口气。
所以,一个时辰过后,魏安宁和殷莫寒便同时被送入了这座监牢里面。
监牢里面很黑,那么冷的天气只有几堆干草。
草堆处偶尔还有老鼠、蟑螂跑过。
四处一片死寂的气息。
那窗户的地方,还有一滴滴水滴落下来。
魏安宁便是这样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此刻,他如同一只野狗一样,被那群衙役给丢了进来。
半晌,都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声息。
魏安宁漠视着眼前的男人,曾经站在顶端的男人,又再次回到了多年前。
卑微如烂泥与草芥,被人随意羞辱。
这一次,就让他自生自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