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婉兮便问宫女,“云太妃人呢?”
宫女回道:“皇后娘娘,太妃娘娘在内殿礼佛。”
从前不曾听说过云太妃信佛,如今竟也信佛了,想必是经此一事,也看透了好些事。
“奴婢这便去告知太妃,皇后娘娘稍作歇息。”
栀子搀扶着卢婉兮坐下,并说道:“云尚书辞官告老还乡,云家举家离京,整个玉京,如今也没有云太妃值得牵挂之人了。”
卢婉兮知道这都是慕容熠的安排,他这是彻底断了云家的后路。
云太妃一身素衣,手里拿着一串佛珠,从内殿出来。
卢婉兮随即起身,看到云太妃面色惨白,不过短短几日,便清瘦了好些,一点气色都没有,一下子苍老了好些。
“见过皇后。”
“太妃别多礼了。”
“让皇后看笑话了,这副样子,实在是不宜见客。”
“太妃就算是再伤心,也要顾惜着您自己的身子。”
两人坐下后,云太妃命人上了茶,随后对她说道:“皇后娘娘,您瞧我们这些人,如今还有何盼头?”
“我当年,也曾宠冠后宫,先皇待我也曾有几分真心,可如今呢?早已物是人非,每日睁开双眼,您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总是在想,今天我该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让这一天快些过去。”
“深宫里的寂寞,皇后如今还尝不到这个滋味吧!”
卢婉兮的确还不曾尝到这个滋味,但身处皇宫,身为后宫之主,也有她的无奈。
一进宫,便注定要失去自由,失去自由的她,也早已不再是当初的卢婉兮。
“太妃想与本宫说什么?”
“皇后娘娘!您可知这后宫的女人有多羡慕你?羡慕您为何这般命好,能得陛下独宠,甚至为了你舍弃三千佳丽?可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帝王能够做到,您觉得陛下真的能做到吗?”
卢婉兮听她这意思,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太妃究竟要说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皇后一句,不要轻易相信帝王的真心,陛下可以对您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也会对其她女人许下同样的诺言。”
“陛下可以对您花言巧语,也会对其她女人花言巧语。”
“先帝在世时,也曾在我耳边说过,这一生最爱我这样的话。皇后娘娘觉得,陛下与先帝有何不同?如今娘娘年轻貌美,可谁都有年老色衰,人老珠黄的那一日。当娘娘容颜不再,老了的时候,陛下还会像现在这般爱您吗?”
卢婉兮听了这些话,却丝毫没有生气,甚至也不曾有什么担忧。
卢婉兮冷笑道:“云太妃不了解本宫,更小瞧了本宫。”
“哦?是吗?”
“陛下的宠爱,或许有一天会没有,但本宫终究是皇后,本宫的儿子是太子。无论今后陛下会不会纳妃,会不会有其他儿子,他们都动摇不了本宫与太子的地位。”
“即便是先帝,一再的宠爱你们,冷落太后,可也不曾有过丝毫动摇陛下的太子之位,不是吗?”
“太妃娘娘!本宫会是赢家,而且,已经是赢家了。所以,本宫根本就不需要担忧什么。”
云太妃倒是不得不佩服她这份魄力,她倒还真是小瞧了她。
“皇后娘娘能这样想,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今日我也是有感而发,与娘娘多说了几句,娘娘可千万不要嫌弃我唠叨才是。”
“怎么会?时候不早了,本宫也该回未央宫了,太妃保重。”
“恭送皇后娘娘。”
“太妃留步。”
卢婉兮离开寿康宫后,坐上凤舆,便听到栀子抱怨道:“这云太妃,可真是不识好歹,竟与娘娘说这些话。”
卢婉兮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这些话她都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不管今后如何,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要与孩子们好好的,若是有人敢动摇她的地位,她也不会跟她们客气。
“这些话听听也就罢了,本宫从前听的还少吗?只是这云太妃,像是存心让本宫不痛快。”
“云太嫔走后,这云太妃的性情竟也变得古怪起来。”
“派人一直盯着永寿宫。”
“是!”
“这云太妃是个聪明人,哪怕是为了容乐,也不该再兴风作浪。”
“娘娘说的是。”
北川王宫
容乐知晓云湘柔的死讯后,悲痛不已,在她心目中,云湘柔是她最亲近的姐姐,她怎么会……
北川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她后,容乐有些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北川王得知此事后,也觉得云湘柔是咎由自取,她做的那些事,注定难逃一死。
“容乐,我知道你与云太嫔感情很深,但她毕竟是做错了事,陷害苏太嫔与侍卫……最终自焚,了结了自己,她死的并不冤。”
容乐虽不愿承认,可事实摆在眼前,却又不得不承认。
可一想到舅舅他们,云家就此倒台,皇兄虽没有杀他们,保全了他们的性命,或许是看在她的份上。
可此事过后,玉京城便再无云家,而慕容熠下令,云家子孙三代以内不得科举入朝为官,更是直接绝了云家后路。
“云家离开玉京,再也没有了翻身之地,那毕竟是我的外祖家。如今母妃,孤身一人待在宫里,又没了娘家的依靠,也不知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
北川王安慰道:“陛下不会亏待母妃,看在你我的份上,顾及到北川,也定然不会为难你母妃,放心便是。”
容乐好想回去一趟,真的好想回去。
明明上次回玉京时,他们都好好的,可这才过了多久,为何就都变了呢?
“你知道吗?湘柔是我最亲最亲的姐姐,我们一起长大,比亲姐妹还要亲。如果当初她不曾进宫,也不会落得个这般下场。”容乐终究是没能控制住眼泪,她终究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一切都怪舅舅,若是她当年不曾入宫,那该有多好?
北川王将人抱在怀里,安抚道:“没事了,哭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