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依凡淡定的从郑浩天车前走过,敲了敲车窗:“从今天开始不用送我了,我有自己的安排?”
“什么安排?”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林依凡笑了笑,拎着包就走了。
到了澳林,刚进入院内,林依凡就看到郑浩天从车上下来,脸上依旧带着灿烂的笑容:“原来你的安排就是坐地铁过来!”
林依凡回以微笑,未说一个字就走了进去。
“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让顾欣媛回去,远达那边的形势很复杂,如果我申请让她回去,就可能将她置身于陷阱中。我不是没想过……”郑浩天紧随其后,奋力解释道。
“好啦!我没有兴趣听这个名字。”依凡停住,干脆的打断了他。
“可是一会儿你就需要面对啊。”
“我可以请示不上去。”
“依凡!”郑浩天正说着,电梯就到了,里面第二事业部的副经理肖曼妮带着几个业务员正商议着什么,见到郑浩天,立马堆笑道:“郑总到了啊,我们现在去接顾小姐。她来了之后是安排她直接到8楼会议室,还是去您的办公室?”
“让她来我的办公室,我有话跟她说。”
肖曼妮笑了笑:“好好好,昨天顾小姐还说呢,这么久没见郑总了,您连陪她吃个晚饭都不肯,今天郑总不能这么早走了,必须参加接风宴啊。”
“好,你去忙吧。”
郑浩天同林依凡一同进入电梯,林依凡伸手按了6、7,冷冷的望着屏幕上变化的数字,心里期盼着快点到达六楼,不必和他再多说一个字。
九点的时候,莉姐开始催促大家上楼参会。林依凡犹豫了一下,还是请示道:“莉姐,集团那边让准备的资料我还想再核对一下,不如我就不上去参加了吧。”
“上去吧,那个还有几天才要呢,你不用赶了自己。今天远达的新领导过来,咱们部门缺人不好。”
“哦,好。”
林依凡不情不愿地走出了综合部室的大门,跟随在众人身后,到了八楼会议室,就听见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说着:“毛总,久仰大名,我早就说想来这边看看,可是远达那边事情太多,郑总又不邀请我。这位是职能部室的袁总吧,我早有耳闻您在澳林公司各个部门都呆过,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我还得麻烦您呢,您得多给我指点指点啊。万总!总听郑总提起您,他可是总想着利用远达的资源让咱们第一事业部更上一层楼呢。”
林依凡望着那个印象里已经模糊的女人,曾经印在脑海中的,就是她们一个从楼上走下来,一个从楼下走上去的场景,交换了座位和班级,之后一次见到她就是看见她和郑浩天在后排座位上嬉笑打闹,那张拥有灿烂笑容的脸,此时此刻也依旧灿烂着。
“依凡啊,你是进去啊,还是出去啊,别堵着门啊。”刘敬安的声音打破了林依凡的所有想象,她慌忙的闪开,再回过神时,已经看到顾欣媛微笑着朝她走来。
“林依凡?是你吗?”
面对顾欣媛热情的笑脸,林依凡也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根本做不到,她能感受到自己冰冷的面容在此时此刻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可是,她尽力去牵动自己脸上的肌肉,还是无法形成一个简单的微笑。
“没想到啊,我们的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怎么?你不认得我了?也难怪,你当时在普通班一直是年级第一嘛,你的眼里能有谁呢?”
林依凡大脑一片空白,这些日子,她以为她又恢复了她高中时期的精气神,她可以直面任何刁难、不公、威胁,不露一丝畏惧,她可以思维清晰的直击对方的要害,说出让人无法反驳的道理。而此时,她却像一个哑巴,瞬间丧失了语言功能。只因为对方是顾欣媛!她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也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她只想快速的逃离这里,越快越好。
“原来真有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样的道理存在啊,我一直不相信,看到你,我就真的信了。浩天告诉过你吗?我没有参加当年的高考,我是后来复读才考上了大学,但是,你看看,现在咱们的位置,真是天差地别啊。林依凡,看来你后来不大上进哦!”顾欣媛凑到她耳边,刻意压低声音说道,语毕,便露出一丝嘲弄的微笑。
林依凡感到自己双腿像长在地上一般,寸步难移,不然,她怎么会原地不动任由一个颐指气使的女人,说出各种讽刺、挖苦、嘲笑的言语来,却不转身离去。
正在绝望之时,她感到自己的右手被人紧紧地拉住往后一拽,她就整个人站在了那人的身后。
“今天难道不是你的迎接会吗?现在叙旧太早了吧?”
顾欣媛望着郑浩天严肃且微怒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不过看到老同学,有点兴奋罢了。”她立马转换了一个灿烂笑容,扭过身去,面对大家道:“大家应该知道依凡和郑总是高中同学吧,其实我也是,不好意思,大家都坐进来这么久了,我却只知道叙旧,耽误大家的宝贵时间了。那我们就现在开始吧。”
郑浩天回头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林依凡,轻声问她:“你还要参加会议吗?要不要离开?”
林依凡忙不迭地点着头,声音微乎其微:“我想离开。”
郑浩天点点头,“好。”
“依凡,远达那边有一个视频会议,你去帮我到办公室守着电脑,如果有人发送视频邀请,你就打电话告诉我。”郑浩天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吩咐完,就打开门,放依凡离开会议室。
林依凡走出会议室,跌跌撞撞的走到电梯前,一种莫名的情绪缠绕在她的心头,她拼命的克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可终究还是做不到。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她泪流满面的与杨建宏四目相对,在对方惊讶的表情中侧身钻进了电梯,杨建宏很识趣的未说一个字,走出了电梯。
电梯停在了七楼,她用手胡乱擦着脸上的眼泪,擦了又流下,好像水龙头开启后,开关就失灵了一般。深吸了一口气,依凡尽量调整着自己的心情,按了磁控门的密码就直奔郑浩天的办公室而去。
“依凡?你怎么在这边啊?不是已经开会了吗?”陈晓青正抱着一叠资料,用诧异的眼神盯着林依凡看。
“我……有点事情。”
“你怎么了啊?是那个新来的顾……”
陈晓青的话还没有说完,林依凡已经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她欺负你了?你别哭,你说话啊!”
“郑总让我去盯着他的电脑,可能一会儿有视频会议,我先过去了,我现在也说不清楚,等我冷静一下再和你细说吧。额,楼道里还有别人吗?”林依凡说着,茫然望向四周。
“没有啦,就我一个,我这边是火烧眉毛的急茬,领导让我留下来赶快解决,别人早就上去了。放心吧,你去郑总屋吧,别哭了,给你1个小时的时间擦干眼泪,平复心情,一个小时后他们都得回来,你这个样子可真是要命啦。”
“我知道了,你快去忙吧。”
迎接会上,刘敬安为公司员工隆重介绍了这位远达公司的美女总裁助理,顾欣媛大方得体的表现,气度不凡的谈吐,吸引了大家的全部注意力,以往会议上的嘈杂繁乱和窃窃私语都不复存在,每个人的心里都对这位美女领导充满了好奇。尤其当她每次微笑着提到郑总对她的帮助和支持时,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似乎暗示着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关系。
会议持续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结束时,板着一张脸的郑浩天终于抬起头望了顾欣媛一眼,她知道那是让她留下来的信号。
空荡荡的会议室只剩下郑浩天、顾欣媛、杨建宏三人,沉默了许久,郑浩天终于直视顾欣媛的眼睛,声音和缓的说道:“欣媛,公司那边似乎在大连新合作了一家贸易公司,正和你以往的工作相关,不如……你申请去那边吧?”
顾欣媛的脸冰冷至极点:“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澳林,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边。我们的目标不一致,确切的说,应该是相反的。你不必掩饰什么,你对林依凡的不满和愤怒我都很清楚,我不会容忍你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本来我已经拟好了给总部的申请,阻止你来澳林,可是建宏提醒我你的处境也不妙,如果我提出申请,可能会对你造成不利影响,所以,最终我没有将申请递上去。当然,如果现在由我提出,结果也还是一样的,我希望你自己主动申请,好吗?”
“不好!我是不会走的,如果你忍心置我于不顾,你大可以向总部直接申请,我没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打包走人嘛。反正我最初来到远达的时候也不是没试过被别人排挤,当时是你拉了我一把。现在你当然也有权利一脚将我踢开。只要这是你希望的,我都接受。”顾欣媛苦笑着说完这段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