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青是个行动派,依凡发呆的功夫,她已经找了把剪子将五个箱子一一拆开,看里面都是一些需要组装的木板和木棍,还有大小袋子的螺丝、螺母。她不禁叹道:“就你这动手能力,能组装好这个?”
依凡也正有同样的疑问,朝她无奈耸耸肩,“去年和前年的年会上也没有搭过什么场景啊。” 说着,她就将目光对准了财务部正在排练的邓婉婉,心想还是同当事人了解一下比较好。
依凡走上前,见她们正好告一段落,便拍了拍邓婉婉的肩,“婉婉,你们这个节目搭场景的材料已经送来了,因为年会当天在你们之前还有6个节目,这个场景恐怕也没办法现搭,你们可有什么计划?”
邓婉婉闪烁着无辜的大眼睛,茫然道:“我不知道啊!”
其他几个财务女生立马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当然要提前搭好了,不然到时候现搭哪里有时间,领导等着看节目又不是等着看你搭场景。’
‘就是啊,自然是要提前搭了。这有什么好问的。’
‘前面有几个节目那不是我们要管的事情,反正我们上场的时候这个场景就得准备好。’
‘对啊,刘经理跟我们说了,你是统筹安排的人,你想办法解决呗。问我们,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啊!’
依凡本想听听她们对于场景搭建的具体安排,没想到几人完全没有想过这个场景不可能一开始就出现在舞台上,不然前面六个节目都会受到影响。听着她们自私的言语,依凡也是无语,只得再想办法,“那我知道了,就换你们第一个出场吧。”
此话一出,邓婉婉一改刚刚的无辜神情,气愤道:“什么就第一个出场,我们明明是第七个节目,你有什么权利给我们更改出场顺序!”
依凡只好耐心解释,“你们的场景除非第一个出场,否则不能一开始就出现在舞台上,不然会影响到其他几个节目的整体效果。你们可以看看,五大箱零件要组装,不管第几个节目结束后现搭都会来不及的,只能让你们第一个出场了。等你们演完刚好是一个独唱节目,将幕布放下恰好可以在旁边拆这个场景。”
邓婉婉听了冷笑了一声,“刘经理说了让你统筹安排,安排不好就是你的问题。我们反正是不同意第一个出场的,你当真要这么改,那咱们就当着刘经理的面说吧。”
依凡本想合理解决这个问题,偏偏几个女生都想着自己的利益,不肯考虑大局,她也没有了更好的解决办法,“那好吧。我能力有限,只能这样安排,如果你们觉得不合理,要请刘经理出面,我也赞同。”
刘敬安最终被财务部几个女生请了下来,一进屋烦躁异常,朝依凡喊道:“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不是让你统筹安排吗?怎么一个先后顺序问题还能吵到我这里?”
依凡压了压心中积聚的情绪,手指向五个箱子的位置,解释道:“这就是财务部节目需要搭建场景的所有材料。除非第一个出场,不然无论后面第几个出场,搭建场景的时间都会不够。所以,我建议将这个节目更换到第一个出场。”
刘敬安瞥了一眼五个箱子,厉声问道:“你搭起来试过吗?”
依凡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现场搭时间不够?不要以为你来公司有个三年时间,在事业部带过新人就以为自己有点资历了。让你统筹安排是为大家服务,不是给你权利任意妄为。节目的先后顺序是早就定好的,你现在改动谁愿意啊。现在快两点了,你先上去工作,下了班后把这个场景搭好。明天一早我来检查,掐好时间,告诉我需要多久能搭好,然后再跟我说现场搭建来不来得及,听懂了吗?”
依凡平静地听着刘敬安的字字句句,感受着自尊心被狠狠的碾压而过,心中很是屈辱,无法动弹,更无从回答。
刘敬安皱着眉头再次问道:“你听懂没有?”
晓青忙用手指轻轻的捅了捅她的后背,提醒她快点回答。
依凡却忽然较上劲,仍是闭口不言,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僵硬。
此时她脑中混乱得很,理智告诉她要隐忍不发以待来日;感性则告诉她此刻忍了,便会被人踩在脚下。她不知道此时是要拿出师父说的新人态度,还是应该记住以往冲动的教训,没有人能为她指引方向,更没有人能替她做出选择。
刘敬安的嘴一张一合,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能从邓婉婉得意的表情中推测一二。屋中各组的排练都停了下来,没有人再在意什么进度,全都盯着这边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陈晓青还在身后不停地提醒她,她知道何为明智之举,但就是无法心甘情愿的实施它。沉默许久后,她终于在他的喋喋不休中举手投降,“我听清楚了,下班之后搭建完成,掐好时间,明日告诉您结果。”她的投降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刘敬安也不例外。
他怔怔地望着她,像是在思索她脑中谋划着什么,为什么这么轻易地投降。他甚至想好了如何将事情闹大,如何给她致命的一击,而她坚韧的表情也透露着她的不肯妥协,可怎么就突然投降了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这个答案只有依凡自己清楚。她当初下定决心要同刘敬安抗争到底,就已经做好了被刁难、打压的准备。今日种种不过只是开始,后面等着她的还不知会是什么。她很清楚,无论是刘敬安还是‘新雨社’都不是可以轻易撼动的,她必须拿出百倍的精力和耐心,才可能等到他们土崩瓦解的那一刻。她淡然的笑着,用尽全力隐藏起心中的委屈和愤怒,直至刘敬安走出那间屋子,她才松下那口气,静默的坐回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