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白静姝主动收拾起碗筷。
又给林默泡了一杯醒酒茶。
来到院子里,林默正坐在躺椅上,静静望着天空。
“喝点茶吧!”
“谢谢。”
林默接过来喝了一口。
“你在看什么?”
白静姝端来一个小板凳,在他身旁坐下。
“夜空。”
林默将茶杯放下,头枕在双手上。
白静姝抬头仰望。
夜幕之下,繁星点点。
她已经忘记上一次仰望夜空是什么时候了。
眼中满是追忆之色。
“我小时候也喜欢这样,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坐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偶尔我会对着安静的夜空,轻声诉说一天发生的事情和心事,星星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因为它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
林默有点懵。
其实……
我只是想看看明天会不会下雨而已。
白静姝忽然回过头来,笑眯眯地问。
“这些话听起来很傻对不对?”
她的眼睛黝黑而明亮,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亮晶晶的。
可林默却从她的笑容中捕捉到了一丝潜藏的哀伤。
他善意地摇摇头。
“没有。”
白静姝粲然一笑。
如鲜花绽放。
“谢谢。”
她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仿佛要将天地拥抱入怀。
“有时候,我很想踏遍万里山河,尝遍人间烟火,看遍世间风景,只可惜如今国土沦丧,内忧外患……”
林默听着她自顾自的言语。
默默无言。
“长大后,每当我仰望星空,都会感叹天地之浩瀚,自身之渺小。”
白静姝轻声呢喃,宛如呓语。
“佛经上说,娑婆世界是宇宙中的微尘,而你我皆是娑婆世界的微尘,世间万物亦是如此。”
“每念于此,傲慢之心顿消,谦卑之心渐生。”
闻听此言,林默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两句经典诗句来。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他扬起头,眺望天际。
颇为感慨地说道:“人生不过匆匆百年,和浩渺的天地相比,确实不过微尘一般渺小。”
“是的,人生在世,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才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白静姝微微颔首,眸光深邃。
“所以,你去游轮上,就是为了做你所说的有意义的事情?”
林默突然开口问道。
打破了此刻和谐的氛围。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白静姝呼吸一滞,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
林默缓声道:“宋议员身份特殊,他所在的轮船,一般人应该上不去吧?你是如何上去的,去那里又是为了做什么呢?”
面对他的问题,白静姝直冒冷汗,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我……”
她略一犹豫,咬着牙道,“我不能告诉你太多,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是坏人。”
“我知道,不然我不会收留你。”
林默淡淡说道。
“那你……”
“放心,我只是随口一问,对你到底做了什么不感兴趣。”
听到林默的话,白静姝顿时松了口气。
将额前的一缕乱发挽在耳后,她轻咬嘴唇道:“我过两天就该走了。”
“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林默担心她误解自己的意思。
“我知道。”
白静姝微笑说道,“只是我出来太久,再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
这几天的平静生活,让她体会到不一样的人生滋味。
只是有些事情,不能再耽搁了。
林默点头:“好,走的时候记得跟我说一声。”
“嗯。”
二人陷入了沉默中。
晚风吹拂起白静姝鬓间的青丝。
她捋了捋发梢。
忽而问道:“你是一个人独居吗?”
“嗯。”
“那你父母呢?”
“父亲死了,母亲应该也是吧,我从小就没见过她。”
林默坦然说道。
“咱俩差不多,我一出生,我娘就走了,我爹从来没告诉过我,我娘到底为什么会走,他一个辛苦将我拉扯到大,直到我十岁那年,他在大街上被人枪杀了……”
白静姝神色落寞。
“枪杀?”
林默一惊。
“我爹以前是晏京大学的教授,后来在大总统上台的时候,说了一些反对的话,在一次街头演讲的时候,被人枪杀了。”
白静姝语气平静地诉说着这一切。
“抱歉,节哀顺变。”
林默低声道。
“没事,都这么久了,我已经走出来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白静姝眼中已经开始闪着泪光。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会说这些。
可能是有些事情憋在心底太久,需要找一个对象倾诉吧……
她拿起旁边小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林默没来得及说,那酒杯是他的。
白静姝又倒了一杯。
“少喝点……”林默劝道。
一会儿的功夫,白静姝已经有些微醺。
白皙的脸蛋染上了一抹诱人的绯红。
“你醉了,去休息吧!”
林默将她扶回了房间。
白静姝醉眼迷离,没有反抗。
把人轻轻放在床上,林默拉过来一张薄毯,盖在了对方身上。
白静姝躺在床上,朱唇轻抿,眸子微闭。
凌乱的头发,黏在脸上,平添了一份慵懒。
“看来,这姑娘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轻叹一声,林默走了出去。
第二天。
监狱里来了一个新的犯人。
是由特勤一组的人负责押送过来的。
平时懒散的马超,带着林默和一众人等,神情严肃地等候在门口。
还有一排戴着钢盔的军人,手拿武器,站在旁边严阵以待。
“默哥,来犯人都这么大阵仗吗?”
一名组员小声问道。
他是从别的监狱抽调过来的,还没见过这样严肃的场面。
林默一怔,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
当初的白四娘,同样是如今天这般,让整个东区严阵以待。
那个时候,他也是问了崔友同样的问题。
转眼间,就调转了身份。
林默低声道:“不是,一般只有非常重要的犯人进来才会这样,不过,待在特勤组,你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这样的场面。”
他话音刚落,一群人突然涌了进来。
个个身材挺拔,炯炯有神。
领头的正是以前特别行动队的刘队长。
现在是特勤一组的组长。
一群人前去迎接。
哗啦啦——
一个魁梧大汉手脚戴着沉重的镣铐走了进来。
每走一步,铁链都会发出“哐啷哐啷”的撞击声。
林默打量了两眼。
大汉身高将近两米,浑身肌肉虬结。
裸露在外面的臂膀比一般人的大腿还粗,整个人健硕如牛,比当初的鲁四海还要壮上一圈。
给人十分强烈的压迫感。
“嚯!好大的排场!”
大汉咧嘴笑道。
“你阎青山可是前朝十大通缉要犯之一,多大的排场都不为过。”
刘杰同样笑了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是在叙旧呢!
与巡查组的人办好交接工作之后,囚犯被押入地下三层。
“原来是个修行者。”
林默心中暗道。
“看起来挺有实力的样子,肯定能提供大量经验,看来得找个机会将他收录到《罪灵图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