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病着,也无缘相见了。」我低声说道,刚说完就咳起来。
弘历见状,从椅子上站起并坐到床边后,轻拍我的后背并道:「不见就不见吧,反正你也不想见。」
「总要走走流程。」好不容易忍住咳嗽,我说道。
「你流连病榻多日,合宫上下无人不知。再说你的陪嫁、长春宫的掌事姑姑亲自将你的赏赐给贵妃家眷,等同于你见了并赏赐。待她们母女去到钟粹宫,我还有安排,你放心罢。」弘历轻声劝道:「如今贵妃家人已进宫,也暂无别的事需你操心,你且安心养病。」
贵妃家眷进宫探视贵妃后十日,我的病才全好,妃嫔们自然恢复每日早上到长春宫请安到惯例。
待其他妃嫔坐下后,贵妃从位置站起,向我蹲身行过一礼后,说道:「前些时日臣妾母亲及妹妹进宫探视臣妾时,先到长春宫觐见皇后娘娘,当时娘娘卧病在床,并未得见,却得皇后娘娘赏赐,本应在第二日前来谢恩,但因娘娘卧床多日,都未得机会到长春宫谢恩,今日除恢复请安,也特来谢娘娘恩赐。」
「自先帝起,贵妃父亲高斌高大人便在前朝任职,再加上治理黄河有功,颇得先帝赏识,如今又在江南河道总督到位置上,可见皇上也看中贵妃父亲。而贵妃服侍皇上多年,后又嫁入王府,这些年里,贵妃家人从未探视过贵妃,贵妃家人如今能进宫探视,也算解贵妃相思之苦。」我听完贵妃的话,看向贵妃并笑道。
我的言下之意呢,就是说高慧你能当上贵妃,还不是因为你父亲高斌在前朝得重用的缘故。除贵妃外的其他妃嫔都听懂了,唯独高贵妃一人听完喜不自胜,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坐高贵妃对面的娴妃见状,微微抿了下嘴,便不再去看贵妃,再往下的嘉嫔等人都露出无奈的表情。我将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只字不提,开口说下去:「各位妹妹皆出生世族,家里多少都有人在前朝任职,也该学着贵妃父亲,为皇上效力,届时也可以进宫探视了。」
「是。」众人听完,齐声应下。
我看时间不早,便叫散了,妃嫔们起身行礼后,待我从主位上站起往东暖阁去,众人才准备退出去,而高贵妃第一个转身往外走,脸上依然挂着高兴的表情。
我脚下不停,走进东暖阁后在南窗下的通炕上坐下,墨竹为我端上热茶。
「听闻贵妃娘娘的母亲携已出嫁的女儿到钟粹宫,贵妃娘娘还哭了,说多年未能得见,如今终可相聚。」墨竹说道。
「父母健在,生母还能进宫探视,终究不易。」我低声说道。
墨竹一听就知我心里不高兴,也不敢接话,片刻后又道:「奴婢听闻,贵妃娘娘母亲陪贵妃娘娘说话的时候,皇上特意赏了吃食送到钟粹宫给贵妃娘娘的母亲。」
「难怪贵妃今日主动提起她母亲及妹妹进宫探视的事。」我听完墨竹的话,说道:「自弘历登基,哥哥嫂子多番进宫探视我,也未得皇上亲赐吃食,她可不得意洋洋么?」
「格格可千万别在皇上面前提这话,不然皇上肯定要说格格补贴大少爷的事。」墨竹听完我的话,忙不迭地低声劝我。
我听完墨竹的话,只微微撇了撇嘴,才道:「自然,我常与哥哥嫂子相聚,总好过贵妃难得与家人见面,做人还是要知足。毕竟皇帝亲赐吃食是做给外人看的,我情愿能多和哥哥嫂子们相聚。」
眼瞧着临近中午用膳的时间,我领着琝玉启程前往慈宁宫。到慈宁宫后,向太后行过礼,琝玉将自己手中捏了一路的宣纸展到太后面前。
「是琝玉写的么?」太后接过琝玉递上宣纸,看了两眼后,笑问。
「嗯。」琝玉靠到太后身侧,点头应下,随后指着宣纸上的字,向太后说:「这是大哥教我的,这个是二哥教我的。」
琝玉指第一个字时,太后点头回应,琝玉指第二个字时,太后又点了一下头,随后搂住琝玉肩膀并说道:「琝玉写的真好。」
「额娘也说比之前有进步。」琝玉说完“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琝玉肯学写字肯读书,便是最好的。」太后又说道,说完转头看向我:「哀家听闻,你卧床养病的这段时间,琝玉每日都坚持读书写字。」
「回皇额娘,琝玉倒愿意每日花时间坐在书桌前看书,就是这练字,得多亏皇上的督促。」我答道:「儿臣听闻,皇上每隔三五日就安排琝玉抄篇文章,每篇文章至少三遍,导致琝玉每天抄书都来不及,根本没时间去别处闲逛。」
「嗐。」太后听完,才恍然大悟,完了用力揽了揽琝玉肩膀:「琝玉最近辛苦咯!」
「不辛苦,只要皇阿玛不加罚孙女抄书就好啦!」琝玉向太后笑道,太后听完笑的不行。
才和太后聊了几句,弘历便到了,正巧有宫人来报说午膳已备好,太后携帝后再领着琝玉往东暖阁去。
陪太后用过午膳,待太后回寝殿休息,弘历和我才带琝玉往长春宫走。走到嘉祉门、螽斯门与纯佑门之间的地方,弘历回身看向我身侧的琝玉,琝玉见弘历看她,吓的靠到我身侧。
「今日琝玉在慈宁宫表现很好,昨日安排抄五遍的文章,可以少抄一遍。」弘历说道,琝玉听完,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不快谢谢你阿妈?」我低头轻揉琝玉的脑袋。
「谢阿玛。」琝玉这才站到弘历跟前行礼,展颜笑呵呵地谢恩。
弘历见琝玉那样子,想笑又强压着笑意,抬头看向我:「你带丫头回长春宫午睡,我晚点过去。」
「好。」我应道,招呼琝玉一道跨过螽斯门的门槛,往长春宫去。
回到长春宫,阮氏带琝玉回后殿午睡,我则回寝殿休息。
我午睡起来时,弘历已到长春宫,我更衣从梢间出来,就见弘历站在西次间北墙的多宝阁前,也不知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