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野心
作者:韩小春偷带鱼   重生夏侯,从街亭开始最新章节     
    送别了夏侯庄,夏侯献回到案前,让人拿来一卷册子。

    这是夏侯玄所着的《时论》。

    夏侯玄本想着待到上任之后再找一合适的时机向夏侯献进策,不料夏侯献早就从钟会那里有所耳闻,迫不及待地向其讨要了过来。

    这份《时论》可谓是倾注了心血,夏侯献注意到这里面首先便强调,要削弱地方中正官的权力。

    要知道在九品中正制下,地方中正官权力之大是难以想象的。

    哦,你是河东裴氏?河内司马氏?

    咔咔一顿操作就是高品。

    哦,你是南阳邓氏?陇西李氏?

    抱歉,中下品。

    然而订品只是一方面。

    正常来说,大部分官吏都由吏部尚书任命,中正的职责本来是评议士人的德才家世进行品评,作为选官的根据。

    而吏部则是根据中正官的品鉴,对士人进行任命。

    但在实际过程之中,中正官的权限已经直接超越了吏部,直接干涉官员的任命,这种情况直接造成了官员任命的混乱。

    夏侯玄对此深恶痛绝,他主张级官员要各司其职,中正官只应该负责对士人的评价,不要越权行事。

    这个建议夏侯献很是认同,他可以以整顿官吏为名,顺势削弱世家的权力。

    但夏侯玄提出的另一项举措就有点作死了。

    他竟然要改革州郡县制度,裁撤郡一级别的行政机构!

    这直接给夏侯献看笑了,这不直接把世家的碗给掀了嘛。

    世家之所以盘根错节,就是仗着“郡望”,你直接把人家命根子端了,人家能干?

    夏侯献一直认为,历史是有发展规律的,想要改革需要徐徐图之,而不是连根拔起。

    正在他看得专注之时,忽然有府吏进来禀道:“丞相,有客求见,自称是曹囧。”

    “曹囧?”夏侯献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此人身份。

    此人是曹操从堂侄,曹植的族兄弟,虽然跟夏侯献年纪相仿,但实际比他还大上一辈。

    “快请。”

    不多时,曹囧来到了正堂。

    夏侯献跟他没打过交道,不过还是以礼待之。

    “族舅且坐,不必拘礼。”

    曹囧坐下,捋了捋胡须。

    近日他听闻,有不少宗室子弟都得到重用,召入洛阳为官。

    对此他很是高兴。

    尽管他的血脉离皇氏甚远,得益于此他才能够相对自由,不用被圈养在封地,但他其实对文帝、明帝两朝对宗室的子弟的压制之现状十分担忧。

    所以他一来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此番叨扰,是为向丞相献上一本《六代论》。”

    “愿闻其详。”夏侯献也爽快,洗耳恭听着。

    曹囧把一沓册子递到夏侯献的案前,随后入坐。

    这一沓册子洋洋洒洒的写了很多字,夏侯献一边翻看,一边听着他讲述。

    他是以夏、商、周、秦、汉、魏六代兴亡之事为鉴。

    秦为何二世而亡,因为秦国君主不任用自己的亲人,让自己的亲人手里没有权力。这就像砍去了人的四肢,只靠胸部、腹部来做事。

    而汉朝吸取了教训,大封子弟,但刘邦封出去的诸侯的疆域太大,为日后七国之乱瞒下隐患。

    之后汉武帝执行推恩令,让诸侯国的疆域越来越小,甚至到最后取消了很多诸侯国,以至于到汉成帝的时候,刘姓诸侯零落殆尽,已经积重难返。最终,王莽篡权。

    到了东汉末年,朝廷一直被外戚、宦官等轮番把持,国家政权逐渐崩坏。

    最后到了大魏一朝,不吸取教训,反而变本加厉地压制宗室,皇族子弟的封国只拥有一个小的县,空有其名,活得甚至不如猪狗。

    倘若遇到动乱,纵使宗室有心,却也无力为皇室效力。

    所以曹囧建议分封宗室子弟,授以军政实权,以抑制异姓权臣,强干弱枝,巩固王朝统治。

    听完了曹囧的论述,夏侯献感慨颇深。

    历史真是一个轮回,每个王朝都是基于前朝败亡原因而调整国策,但发现很难找到一个完美的平衡点。

    殊不知,司马炎也是这么做的。

    不过老实讲,若不是司马家杀得太过红眼,北方还真不一定被胡人入主。

    夏侯献是要提高宗室的权力没错,但需要找到平衡点后再去推进。

    他对曹囧的论言表示赞同,但却只说会认真考虑。

    对于此事,他其实是有私心的。

    给宗室兵权和行政权是可行的,只要把握好度应当暂时无忧。

    但问题来了。

    我夏侯氏算什么?

    别看从魏国建立以来,曹氏和夏侯氏不分你我,皆以宗室对待。

    但真正到了封王封地之时,法理上是没有你的份的。

    曹囧走后,夏侯献一直在扪心自问。

    拥有今日之权势,他真的愿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做诸葛亮那样的人吗?

    .....

    “夫君,夫君。”

    夏侯献发现自己在案桌上睡着了。

    他缓缓睁开眼,是妻子王元姬拿来了毯子,轻轻地披在他的身上。

    “我最近太累了。”夏侯献牵过妻子的手,让她坐在他的身旁。

    忽然,他问道:“元姬有没有幻想过做一国之母,母仪天下?”

    王元姬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又稍纵即逝,饱含深情地说道:“夫君别说,妾曾经还真过这样的梦,那梦很真实,或许前世妾还真是呢。”

    “是么。”

    “是呀。”王元姬笑了笑。

    她其实只是顺着他的话来宽慰他,夫君近来压力很大,回到朝中各种事务都要操心,甚至比打仗还累。

    “夫君不必忧虑。”王元姬道,“不管我们家以后变成什么样,妾都会跟随在夫君身边。”

    夏侯献欣慰地笑了笑。

    王元姬把头埋在他的肩膀,道:“再有十年,天子怎么着也要亲政了,到时候夫君就不会这么累了。”

    夏侯献不语。

    十年....

    他已年近四旬,岂能坐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