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无双拘谨而又胆寒的往一旁挪了挪,并不敢靠程英太近。
若是放在先前,有这样贴身相伴的机会,梁无双一定会用力讨好程英,可现在她实在是怕了。
杏楼那次她不惜伤了自己的脸,看似占了上风,可后来……她脸上的伤被治好后,就被东厂的夏宁带去了一处水牢,那里暗无天日,漆黑一片,耗子四处乱窜,一个人也看不到,只有窒息的沉寂和黑暗。
她双手被拴在手臂粗的铁索,水几乎没过胸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耗子啃食的咯吱声,令人毛骨悚然。
梁无双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了。
她从前就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不过是跟了程英后,见了些世面,尝到了权势的厉害,在这之前,她连衙门的大牢都没去过,哪里能受得住这个?
在水牢里她度日如年,彻底明白,她的命在程英眼中与蝼蚁无异,生死皆在程英的一念之间,程英是什么人?能做到权掌天下的掌印督公,她那些小聪明所谓的算计,在程英看来一定非常滑稽可笑。
没真正面临过死亡,人总是欲壑难平,死亡一步步逼近,那些不该有的奢望,和利欲熏心的渴求,就像是云雾,一下就散去了,再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了。
此番大彻大悟,梁无双面对程英只剩下敬畏,她不敢再去奢求更多了。
哪怕是突然被接过来,伴程英一同出行,她也不敢再不知轻重的生出妄想来。
梁无双的胆寒,程英像是并未看出,亦或者是他根本不在意,之所以去咸阳要带上梁无双同行,一来是他的赌气之举,当然这一点程英绝不会承认。二来,程英看着梁无双,这世上到底再难找到一张这么与娇娇容貌相似的脸。
梁无双实在不够安分,那没良心的小丫头若是回京,梁无双不长眼再去招惹了她,小丫头性子上来,真毁了这张脸。届时,他远在咸阳,便是想要将这张脸皮给剥下来,都鞭长莫及。
马车行至户部,有东厂的番役长和户部侍郎早等在此处,见程英马车停下,番役长立时上前,对着马车恭敬道,“督公,三十万银两已清点完毕。”
程英撩开车帘,看了户部侍郎一眼,“没出什么差错吧?”
户部侍郎心下一紧,忙道,“这是督公修建太和殿的银子,不敢有任何差池。”
“下一笔银子,不用本宫多说吧?”程英淡淡道。
户部侍郎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督公只管放心,督公办的是圣上的差事,我们户部不敢马虎,下一笔库银会尽早备好。”
程英放下了车帘,番役长抬手,吩咐东厂的人将银子装车,押送银两的车队紧跟在程英的马车后面,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往咸阳方向去了。
“前面进城便是怀柔,我们找个客栈,歇息一晚,明早再赶路。”顾韫骑着马,靠近了余娇她们的马车,隔着车帘说道。
刘瑶玉撩开车帘,往前面看去,怀柔的城门隐约可见,她一脸高兴的道,“总算可以下马车了,坐的我腰酸背痛。”
余娇听到怀柔这个名字,微微一怔,不期然的想起了柳三娘和斐哥儿,她们母子二人不知去向,有没有可能是来了怀柔?毕竟这里是当初孟青云和柳三娘生活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