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和余梦山今日都穿了新衣,衣角都是熨烫过的,袖摆不带一丝褶皱,满脸喜气的坐在正堂里,一旁坐的是余儒海和余周氏,两人布满褶子的脸上也挤满了笑容。
余娇先给余梦山夫妇奉了茶,余梦山和宋春都赶忙接过,从袖中掏出了红封递给余娇,余娇接过改口唤了一声父亲母亲。
余梦山和宋春喜滋滋的应声,叮嘱余启蛰:“娶妻成家便是大人了,往后要好好疼自个儿媳妇,日子方能过的和美。”
余启蛰淡笑着颔首应声。
余娇又端起方盘上的茶盏,礼数周到,神色冷淡的给余儒海和余周氏奉茶,两人身上的伤还没好,脸上还挂着彩,若不是顾忌脸面,昨个儿余启蛰成亲那样风光的好机会,余儒海怎么肯缺席。
余儒海饮了一口茶,就笑眯眯的摸出红封递向余娇,讨好的道:“孟丫头,你跟五哥儿能成亲,我最是高兴不过,想当初便是祖父我眼光好,一早给五哥儿定下了你,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往后我们余家还得多多靠你家里提携。”
余娇看也没看那红封,也没理会余儒海,蒹葭上前将红封接了过去。
余启蛰脸色极淡的唤了一声:“祖父,这里没有姓孟的。”
余儒海脸上划过一丝尴尬,自圆其说道:“年纪大了,脑子也跟着有些糊涂了,娇丫头别往心里去,只是这人啊,不能忘本是不是?饮水思源,凤凰一飞冲天的时候,也不能忘了当初在山窝窝里被当成野鸡,管她住给她吃的好心人啊!”
余儒海存心要敲打余娇,余启蛰有出息了,他自然高兴,可这光宗耀祖的孙儿一门心思都扑在媳妇身上,媳妇还未过门就胳膊肘往外拐,又是威吓谨书,又是分府别居的,他这个老头子还活着呢,余家还没分家,这不是要跟他们离心是什么?
从前五哥儿虽沉默寡言了些,可也是个听他话的,变成今天这般忤逆不孝的模样,要说不是孟余娇的从中挑拨余儒海才不信!
就算是次辅家的千金,嫁进了他们余家门,那就是他们余家的人了,孟余娇的性子余儒海是见识了的,这般厉害的女子又有了出身高门的家世,若不好好管教,岂不是要骑在他们余家男人头上去!
余儒海的这番话说完,正堂里的气氛变得僵硬起来,宋春面露不愉,余梦山也微微蹙眉,张了张口,只是他这人木讷嘴笨,不知该如何化解。
眼见余启蛰脸色愈来愈冷,余周氏暗自在心底轻叹一声,老爷子认不清自个儿的处境,还在摆从前一家之主的谱,可也不看看,现在这满屋子里的人,哪个是他能管得了的?
他们若是想留在京城过好日子,而今得看的是五哥儿的脸色!
余周氏清了清嗓子,打圆场道:“听说你在家中姐妹里排行第三,我便唤你三丫头吧,三丫头这是祖母的一点儿心意。”说着,余周氏掏出一个红封,她没递给余娇,而是放在了奉茶的黑漆方木盘里,省去了对方不收她红封的尴尬。
“你和五哥儿郎才女貌,又是圣上赐婚,这是天大的福气,二房人脉单薄,只五哥儿这一个男丁,三丫头你早些生个孩子,也好叫家里热闹热闹。”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余娇从前便觉得余周氏是个精明人,也是余家人里最会看人眼色的,在青屿村的时候她只需看余儒海的眼色,将老爷子哄住,便能掌控住一家子。
这会儿到了京城,她可比余儒海识时务多了。
余娇示意蒹葭将红封收下,“借祖母吉言。”
见余娇接下她的示好,余周氏笑容愈发和蔼,对着坐在下面的王梦烟道:“知行媳妇带着桔梗丫头也来了,要在京城住一段时日,你们妯娌岁数相差不大,这段时日多走动走动。”知道余谨书和余谨言不受待见,余周氏特意越过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