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仰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回来，又将被扯开的衣襟整理了一下，才不满地说道：“你轻点，我就这么一件体面的衣裳，还是为了见阿章特意准备的。”
玄天道人才不管那么多，直接说道：“你当年突然消失，我若是不扯着点，万一你再跑了怎么办？”
阿仰一脸无语，“我若是要跑就不会跟秦姝回来。”
玄天道人脸色稍霁，就听阿仰又接着问道：“你喊我回来做什么？”
玄天道人闻言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还问！我当初交给你的小金库，你都收去了何处？”
阿仰拧起眉头，反问道：“小金库？”
玄天道人听他这语气，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阿仰说道：“不就在宗门库房么？我有自己的传承，要那些也没用。”
玄天道人：“……”
他抬眼望天，头顶艳阳高照，他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谁懂啊，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家业，都被他充公了。
最重要的是，这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根本说不清了……
难道真要他一把岁数了还去任务堂接任务吗？
秦姝看着师祖他老人家，隔着一丈的距离，她也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破碎感。
她觉得自己是能懂的，一夜之间资产清零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若是她自己，恐怕早就哭死了。
阿仰看着玄天道人，问道：“你将我叫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玄天道人没说话，阿仰看他心中难受，也默默叹了口气。
他才刚说他没有对不起玄天的，现在看来……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当初宗门太穷了，百废待兴，玄天道人将他搜集的资源给自己，他理所当然就以为是用来发展宗门的。
谁能想到他后来好端端的不活了，玄天门的掌门也换了人，那些资源也都一下子全充公了。
阿仰思索了片刻，取出半条灵脉封在了玄天道人的洞府底下，才跟他说道：“玄天，你省点花，我只有这一条灵脉，咱俩一人一半。”
玄天道人：“……”
他也不望天了，曾经有多想见到阿仰，现在就有多想让他离开。
“秦姝，帮本尊送客吧。”玄天道人说道。
阿仰看向了玄天道人，“我这次真走了，下次再见还不知是什么场面，你……”
话都到了嘴边，他又叹了口气，“罢了，以后再说吧。”
他其实是想问问，往后他跟阿章回来，龙族和鲲鹏一族的恩怨再次摆在明面上的时候，他会帮谁？
他没问出口，是因为他心中知道，现在得到的答案一定不会是他想要的。
倒是秦姝在送阿仰出去的时候还多嘴问了一句，“听师祖说玄天门当初是您跟他老人家一起建立的？不知您当初为何会将宗门建在此处啊？”
阿仰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你是知道些什么了吗？”
秦姝又接着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青龙老祖和朱雀老祖在此处？”
阿仰收回视线，看向了远处绵延不绝的山脉。
沧海桑田，谓世事之多变。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两人在此处意气风发建立宗门的日子还恍若昨日。
即使他活了数万年，但那短暂的日子也依旧是他度过的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在秦姝期盼的眼神之下，他缓缓开口了。
“当年鲲鹏一族和龙族之间的过节，你都知道吧？”
阿仰一提点，秦姝的脑子就飞速转了起来。
鲲鹏一族和龙族有过节，所以当初他知道青龙老祖在这里，才将宗门立在了此处？
这又是什么打算？
秦姝才在心中列出三五条可能，正在逐一排除的时候，阿仰又接着说话了，“将宗门建在此处，帮着青龙老祖堵住了那方小世界的入口，也替他们送去了修仙界的讯息……只望以后清算的时候，青龙老祖能看在这些情面上，至少给鲲鹏一族留一条生路。”
秦姝在心中“啧啧”两声，看着阿仰的眼神尤为钦佩。
连这个都能想到，果然这世上有的人只能给别人当枪，但有的人却可以将一群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想到自家老祖稀里糊涂跟着人家开宗立派，一问三不知还将自己小金库搭了进去，秦姝就忍不住无奈扶额。
也幸好阿仰还有良知，他若是真的想将师祖卖了，师祖怕是还要帮他数灵石呢！
但是，他千算万算一定算不到，鲲鹏一族的生路……或许在她手中。
那枚蛋在她的妖兽袋当中已久，一直没见破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目送着阿仰离去之后，秦姝又重新回了玄天门。
她先去探望了自家师祖，就见到玄天道人躺在摇椅上，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她瞧着都有些心疼了。
想想那条鱼，给自己攒下多大的家业。
再想想大蛇的库房，以及二师兄的小金库……
只有她师祖，奋斗半生归来仍如初见。
“师祖……”秦姝轻轻叫了他一声。
玄天道人眼睛都没睁，就直接说道：“我方才在传讯玉简上接了两个悬赏。”
秦姝：“？”
要么怎么说师祖厉害呢？就这心态，从头开始都不带过夜的。
“你若是闲得没事，就去悟道石前打坐去，整日在我这儿晃悠什么？”玄天道人一副嫌弃的模样。
秦姝无言以对，不是他老人家要她帮忙找阿仰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嫌弃她了？
秦姝一脸沉默地抱拳，“弟子这就走。”
她确实还有急事，那些透明骨头还等着她炼化呢！
然而就在秦姝准备离去的时候，玄天道人又叫住了她，“等等。”
秦姝：“师祖您还有什么吩咐？”
玄天道人靠在椅子上，问她，“你可知道灵境小世界？”
秦姝：“？”
实不相瞒，不仅知道，有可能那小世界还是我搭建的。
秦姝眨了眨眼睛，“弟子知道，怎么了？”
玄天道人睁开了眼睛，一直摇摇晃晃的椅子也骤然停下，他收起手炉，对着秦姝问道：“听闻灵境小世界当中宝贝不少，你这丫头这些年对本尊也孝顺，可要与本尊同去？本尊正好护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