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楼夫人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人的任何话,她想要的就是将逼迫自己丈夫去死的人统统送去陪葬。
“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即便是将我们都弄死了,你自己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袁善见冷着张脸道。
闻言,楼夫人笑了起来:“好下场?我哪里需要什么好下场,只要你们死了,就是我最好的下场,”说完,楼夫人朝着袁善见看去,“反正你们马上就要死了,我就做一回送水人情,让你去见你夫人最后一面。”
说完,楼夫人伸手将扭动墙上的机关,就看见关押着程易欢的地牢门被打开了。
袁善见想也不想就朝着那处跑了过去,这让站在一旁的凝不疑甚至连阻拦的话都还没说出口,袁善见人已经跑了进去。
袁善见跑地牢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想将程易欢给放下来,却发现那铁链很粗,他想要将铁链弄断,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见状,袁善见不得不看向地牢外站着的凝不疑:“把你的剑扔过来。”
凝不疑看了楼夫人一眼,便朝着袁善见走去,却在半路中忽然改变了方向,持剑朝着楼夫人冲了过去。
地牢里唯一还清醒着的俩人都没有预料到凝不疑会有如此举动,楼夫人闪躲不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凝不疑将那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把他们俩放下来。”
楼夫人大笑:“不亏是凝不疑,脑子就是聪明,可惜了,就算是我放下了他们,你们也照样出不去了。”
凝不疑听见这话,便知道眼前的地牢定是充满了危机,可眼下如果不将二人救下来,他们估计一丝逃走的希望都没有了。
“少废话,按照我说的去做。”说话的同时,凝不疑也不忘加重手上的力度,很快,长剑便刺破了楼夫人的脖颈,有鲜血从伤口流出。
“楼夫人,你也不想没看见我们的下场之前就先死掉吧?”
楼夫人迟疑了片刻后还是按照凝不疑的话去做了,将地牢里被吊着的两人给放了下来。
袁善见将程易欢搂在了怀里,怀中之人身上有好几处明显的鞭痕,鲜血已经浸透了衣物,看着有些骇人,袁善见当然想要将人用力的抱住却又害怕因为他的用力,会碰到程易欢身上的伤口。
“易欢,易欢……你醒醒啊,我是袁善见,我来找你了。”
袁善见小声的在程易欢的耳边说着。
可程易欢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躺在袁善见的怀里一动不动。
“你不用费心思了,他们俩已经饿了有几天了,加之先前田少主对他们严刑拷打了一番,眼下有没有气儿还是另外一说呢。”
听到楼夫人这么说,袁善见顿时面如死灰,颤抖着伸出手放在了程易欢的鼻翼下试探。
那只手停留的时间有些长,而后袁善见才感觉到微弱的气息,“还活着,她还活着,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他现在的脑子特别的混乱,根本就不知道眼下他该做什么,只能朝着凝不疑问道。
“只能先将人带出去找大夫。”
可眼下昏迷的人有俩,他们一人一个倒也能背的出去,可这样的话,就没有人来控制楼夫人了。
没了楼夫人,他们怕是根本就离不开地牢。
眼瞅着不能再拖拉了,袁善见想了个法子,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掌,然后将鲜血顺着程易欢的嘴角滴了进去。
身后的两人都被袁善见的疯狂给惊到了,纷纷朝着他看去。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袁善见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喘气声开始变的比之前强有力了起来。
“好了,不要在喂下去了,待会儿如果连你都一起昏倒了,你该不会指望我一个拖着你们三个走出去吧?”
闻言,袁善见便将人抱在怀里,而后随意撕掉外裳的衣角将自己的手包扎了一下,做完这一切后,他将人抱了起来,抱出了地牢,将程易欢放在了墙角边,虽然有些不舍却还是转身去了关押程颂的那间牢房,将人也给带了出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袁善见再次问道。
凝不疑看了程家兄妹一眼,对袁善见道:“等。”
等少商带着人来围了这堡垒,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楼夫人似乎是看出了他们的意图,忽然大笑了起来,“你们该不会以为程少商真的能带援兵过来吧,距离这里最近的县衙便是阿垚所在的管辖,你觉得他会帮助你们来对付他的嫂嫂吗?”
凝不疑并未被楼夫人的话给哄骗住。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楼垚,他一定会,因为他比你们想的更有自己的主见,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果他如同你一样是个糊涂蛋,那么此刻他应该站在你的身边,帮你成事儿。”
凝不疑的话似乎是戳到了楼夫人的痛处,她的面色变的异常的难看。
“哼,往日里,他哥哥对他可以说是百依百顺,我只不过是想要让他助我复仇,结果他却在那儿装作假清高,劝我放弃,我为什么要放弃,明明是你们欠我的。”
此时的楼夫人面露疯狂的神色,显然在楼犇死的时候,已经受到了刺激,袁善见对着凝不疑使了眼色,让他不要在出言激怒面前的妇人了,否则,真要是将人给惹祸了,说不定会提前要了他们的性命。
“我也有一个疑问,你是如何让这个田少主答应助你成事儿的?”袁善见想着尽量帮程少商多拖延一些时间,于是问了个他不怎么感兴趣的问题。
“他的目标是凝不疑,我答应他帮他除掉凝不疑,他自然会乐意与我结盟。”
到现在,俩人算是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事情的起因是从楼犇开始耍小聪明起,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了。
他们这不过是推动齿轮转动的助力,就算不是他们,也会有别的人来做这件事儿。
“轰隆”地牢外忽然传来了爆炸声,看样子爆炸声离他们很近,地牢都被震的颤抖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袁善见开始有些慌乱了,这阵势好像地牢要坍塌了一般。
“哈哈哈”
就在袁善见和凝不疑感到不对劲儿时,楼夫人再次大笑了起来,两人齐齐朝着她看了过去。
“你笑什么?这地牢如果坍塌了,你也跑不了。”袁善见恶狠狠的冲着楼夫人道。
“逃?我什么要逃,我要的就是拉着你们给我丈夫陪葬,眼下老天终于算是听见了我的祈祷,我高兴……”
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软倒在地上了。
“聒噪。”
原来是凝不疑嫌弃楼夫人说起来没完没了,而且说的都是差不多的意思,这人本就已经陷入了疯狂,说再多也只是浪费时间。
“我们俩一人带一个,现在就离开这儿。”说完,凝不疑架起地上躺着的程颂开始往俩人进来的路返回,见状,袁善见抱起程易欢紧随其后。
俩人带着程氏兄妹刚走出地牢,身后的地牢便“轰”的一声坍塌了。
与此同时,田家堡里一片火海,原本井然有序的巡视士兵到处乱窜。
“宁不疑!”人群之中传来了程少商的声音。
来人不仅是程少商自己一个人,她的身边还有楼垚和程少宫。
“二哥怎么了?”
在程少商来到凝不疑身边时,这才发现自家二哥和阿姊都昏了过去。
“估计是被关押的时间久了,加之被严刑拷打身上有伤,人昏过去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将人带回去再说吧。”
程少商点头:“那就先去楼垚的管辖地吧,离这儿最近,哥哥和阿姊还是要请大夫医治才行。”
凝不疑在听程少商提及楼垚的时候心里不是滋味,可眼下程少商的提议却是最正确的。
一行人在援军的掩护下带着两个伤患离开了,回到楼垚的管辖地,他便立即吩咐府衙里的人去请大夫,经过整治,情况和凝不疑说的差不多,大夫给出的意见就是静养加长时间的调理。
好在人是没有性命之忧,众人这才放心下来。
田家堡的事情虽然结束了,却还是需要一个人去到皇帝面前,将此处的事情详细告知,眼下这个重担便落在了凝不疑的身上。
原本凝不疑想的是带着程少商一起回京城去的,可当他将此事与程少商提起时,却被她拒绝了。
“凝不疑,我眼下没办法和你一起回去,我哥哥和阿姊这种状况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阿姊还好,有袁善见,可哥哥身边却是没有人的,少宫根本就指望不上。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凝不疑点头:“我能理解你,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能回京城的时候,要先给我去一封书信,到时候我派人过来接你。”
见凝不疑答应了,程少商点头:“好,那你回去的路上自己也多小心些。”
两人这一分别就是两三个月,第一个月的时候,程颂和程易欢一直处在昏迷之中,急的在旁边照顾的几人恨不得头生白发。
袁善见更是被折磨的都要不成人形了。
程少商每每看见他这个样子,都是要叹一口气,而后拿程易欢来刺激他。
“你可千万不要阿姊还没清醒过来,自己就倒了,你要是倒了,阿姊要谁来照顾?”
“还有啊,既然阿姊答应你会回来见你,那就一定会回来的,我都能相信阿姊的话,你身为她的枕边人难道不相信她说的话?”
袁善见知道程少商是在安慰他,“相信,她现在只不过是累了而已,等她休息好了,就会醒过来了。”
这一睡,直接睡了一个半月,在第二个月中时程颂和程易欢先后清醒了过来。
看着守在自己床边形容枯槁的袁善见眼角的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流。
袁善见一边努力的压制内心的激动,一边用自己的衣袖将程易欢眼角的泪给擦拭干净,然后轻声道:“醒了?醒了就好,放心好了,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的。你就负责安心休息好了。”
随着清醒的次数越多,程易欢慢慢的可以开始下床行走了,可能是因为躺在床上的时间有些多,人倒是消瘦的厉害。
这个时候,程少商就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了。
见俩个病号都瘦的不成人形,她便开始开始不停的做补品,吃的后来程颂和程易欢谈补品色变,开始到处避着程少商了。
见两人慢慢的有了活力,程少商便提议将人带回京城休养。
“大夫说哥哥和阿姊需要长时间的休养,眼下这里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家,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的,不如我们趁现在返回京去,路上走慢些也是可以的。就权当出来游玩了。”
回去的路上,众人走走停停,这便又用去了大约一个月有余,等众人回到京城的时候,天气已经慢慢开始回暖了。
不知道为何,程颂都已经恢复的如从前一般了,可唯独程易欢看上去人还是瘦瘦的,这让袁善见有些担心,于是刚回到京城袁家,他便又请了京城中有些名望的大夫给程易欢再次诊脉。
“夫人身体倒是没有明显的伤病,身体瘦弱也有可能是因为先前受伤的伤损害到了身体,日后只要多加保养就没什么大问题。”
听大夫这么说,袁善见这才算是真的放心下来,“大夫,如果想要进补的话,该如何下手?”
程易欢听见“进补”二字,脸色顿时变了,“不需要了吧?大夫不是都说没什么问题了吗?”
拜托,最近这小半年她算是将这世上能进补的食材给吃了个遍,那滋味实在是不怎么好吃啊。
“是你听错了,大夫说了要好好保养,既然要保养,那就定是需要进补的。”袁善见好声好气的对着窝在床榻上的程易欢道。
程易欢没有搭理袁善见,而是朝着大夫看去。
那大夫见她盯着自己看,顿了一下,而后扒拉着自己的小胡子道:“这进补的确是需要的,只不过不已操之过急,而且,如果老夫没有看错的话,你二人应该是新婚不久吧,这如果你不把自己的身子保养好,日后如何与自己的夫君白头到老啊。”
程易欢:“……”
不就是要喝补品嘛,干嘛还牵扯到那么远。
程易欢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喝补品的命运,不过好在袁善见倒是在此处用尽了心思,程易欢倒也没觉得那些补品有多难吃了。
就是她喜欢的酒和一些比较油腻的饭菜是一点儿都沾不得。
这可是要了程易欢的老命,她忘记了,调理身体期间还需要忌口。
人就是个矛盾体,若说平日,有些东西就是放在程易欢面前,她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吃,可在忌口之后,却会拼命的想要吃上一口。
可袁善见管她管的又异常的紧,没办法,程易欢什么办法都想到了,最后也只能是真趁着袁善见早朝后,偷摸着去寻来吃上两口。
这日,她和往常一样,手拿着大鸡腿咔嚓咬了一口,可下一刻就开始恶心,想吐了。
一开始,程易欢以为是自己手上的鸡腿坏了,便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可等她到在看见平日那些清淡出奇的饭菜居然也有相同的感觉时,她便知道出事儿了。
见程易欢恶心,袁善见便又紧张了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程易欢点头:“十有八九是补品吃多了。”
这话给袁善见吓的不行,赶紧派人又去请了个大夫,结果等大夫诊完脉了之后,却告知两人这并不是什么补品吃多了的缘故。
“根据我这么多年的行医经验……”
两人紧张的盯着大夫看,袁善见是害怕程易欢身体又添了新的伤病,而程易欢则是害怕大夫再给她乱开补品。
“喜脉,这是喜脉啊。”
袁善见&程易欢:“……”
“你刚刚有没有听他说什么?”程易欢一脸懵得问袁善见。
袁善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吓蒙了,“好像是说……说你有身孕了。”
待袁善见话刚说完,俩人这才齐齐反应过来。
“有……有身孕了?”程易欢盯着大夫道:“您该不会是诊错脉了吧?”
大夫听程易欢居然质疑自己的医术,顿时不乐意了,“如果夫人不相信老夫的医术,那就还另请高明吧。”
说完,大夫便收拾好自己的医药箱离开了。
留下屋子里的俩人在风中凌乱。
过了好一会儿,袁善见才彻底清醒了过来,他走去了床边坐下,对着程易欢道:“你说,我们俩的孩子该是个什么样子呢?”
听到这话程易欢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要不我们再重新找个大夫看看吧,我觉得就是先前那大夫医术不行。”
这种要求袁善见自然是不会拒绝,便又立即找了个别的大夫过来,结果却还是一样的,说是程易欢有了身孕,需要养胎。
这下,程易欢自己也只能是相信了。
“不都说这怀孕肚子会大起来吗?为什么我没有感觉?”
闻言,大夫笑了起来:“夫人莫急,等到了月份,自然肚子就会有所反映的。而且见夫人孕反这般厉害,估计这孕期怕是不太好过,还需要多注意一些才是。”
自那之后,不要说是偷吃大鸡腿了,就是多看一眼,程易欢这一天都不会好受。
她甚至连油烟味或者说是饭菜的味道都闻不得。
为了填饱肚子,程易欢每顿只吃一些水果之类的,可这长久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不得已,乳母只能将一直待在佛堂的袁母给请了出来。
在得知自己的儿媳有了身孕之后,袁母倒是也替袁善见高兴了一阵,却拒绝了出佛堂。
“既然先前,善见也是你带大的,那这少公子,你也帮把手吧,我出不出佛堂都没有什么意义,孩子我也不会照顾,就不去他们小夫妻面前添麻烦了。”
这话听的乳母心里不是滋味。
“可您才是公子的母亲,想必他现在一定很想和您分享做父亲的喜悦啊。”
袁母叹了口气,“告诉他,我已经知道这事儿了,也很替他感到高兴,别的,就算了。”说完,袁母又继续翻着自己面前的经书,也不再看向乳母了。
没有办法,乳母见状便只能是转身离开了。
这事儿乳母并未告知袁善见,眼下事情不成,倒也不会有什么人失望。
既然袁母指望不上,乳母便也只能自己上手了,她先是找了袁善见对其道:“既然眼下少夫人已经有了身孕,我们是不是要派人去告知少夫人的娘家?”
袁善见点头:“是,乳母说的是,我都忙的昏头了居然将这事儿给忘记了。”
乳母道:“这样,公子就派您贴身的随从去跑一趟,这送消息的信儿就公子您亲自动手写,这样会显得比较有诚意。”
袁善见点头:“都听乳母的,这些日子还请乳母能帮衬一些,易欢现下身体不同寻常,我一个男子,难免有思虑不到的地方,乳母若是看见了,就顺手帮一下。”
乳母点头:“公子言重了,就是您不说,奴婢也是要做的,眼下公子即将有了自己的孩子,这是好事儿啊,奴婢可还等着看小公子呢。”
袁善见嘴角上扬,“其实,我倒是希望能是个女儿,和易欢长的像,小子太顽皮了,会惹得她生气。”
听袁善见这么说,乳母笑了,“看来公子是真的很疼爱易欢姑娘啊,这样也好,两个人过日子,就该相互扶持,日后你们有了孩子,见自己的父母如此恩爱,想必日子也会过的很幸福快乐。”
袁善见的信很快被送去了程家,程家人之中除了萧元漪,大多都很高兴,程颂和程少宫更是嚷嚷着要给还没影儿的孩子准备礼物。
萧元漪一句话道:“就是怀了个孩子而已,女人不都是会有这么个过程嘛,有什么好高兴的。”
众人被怼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四目相对,而后便找借口离开了。
程少商在得知这个消息跑去袁家去看望自家阿姊时,彼时也是程易欢被孕反折磨的最为狼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