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帝师府出来的时候,燕临是有些生气的。
“我说豆芽,你是怎么回事儿?”
易欢扭头看向燕临:“世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燕临气道:“你为什么要胡说,说什么我要回去温书,我记得出来之前,我父亲好像并没有找过你吧?”
易欢点头:“嗯,老侯爷的确是没找过我,不过我有一事儿不是很明白,还请世子解答。”
燕临:“说。”
易欢:“之前在边关的时候,我觉得世子的脑子很聪明,很有远见能看清许多别人看不清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回了京城之后,我发现,世子你好像变的笨了?”
燕临:“你在骂我蠢?”
易欢摇头:“并非如此,我曾听闻世子有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那人就是姜二姑娘吧?”
燕临顿了一下,然后点头:“这和宁宁有什么关系?”
易欢道:“当然有关系,你的宁宁现在是别人的妻子,你当着她丈夫的面送那么贵重的礼物给她,都没有看见谢大人那张脸已经冷的快要掉渣了吗?”
“如果眼神能杀人,你我今日怕是早就死在了帝师府里了。”
“有吗?我怎么没有注意到?”燕临听完易欢的话之后,嘀咕了一句。
易欢:呵呵,你当然那是没有看见啊,那一双眼睛就盯着人姜雪宁看了。
不过她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不也盯着美人看了好久嘛。
“其实,我也没有旁的心思,只是以前和宁宁在一起久了,总觉得她能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慢慢的就养成了送她东西的习惯,总是想要将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易欢点头:“明白,这也并非是什么错事儿,只不过人现在已经有了丈夫,你再这么送的话就有些不合适了,但是如果你一时半刻改不了这个习惯的话,其实,我这儿倒是有个法子。”
闻言,燕临的眼睛开始放光:“什么法子。”
易欢叹了口气,“你若是想送,就将东西送给帝师大人,让他转交就可以了。”
燕临听后仔细想了片刻,觉得这个法子倒是不错,“成,日后我试试。”
易欢:“……那什么,其实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努力克制一下自己的习惯,毕竟如果我是帝师大人的话,知道有人喜欢送礼给自己的妻子,这心里定然是不舒服的。”
“这帝师大人在大乾也算得上位高者了,往往这上位者一怒,后果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而且说不定还会让收到礼物的人感到为难。”
据易欢观察,姜雪宁应该是喜欢帝师的,看俩人相处时的状态就能看得出来。
“哼,豆芽,我怎么没发现你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易欢:得,真就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她不说了还不行吗,就让这位主撞一回南墙或许就知道回头了。
不过眼下有个情况对易欢来说却是很棘手。
系统让她改写燕临的意难平,可据她观察了这么几年,燕临的意难平极其有可能就是那姜雪宁。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麻烦就大了,姜雪宁已经嫁人了,她要去哪儿再找一个姜雪宁给燕临啊!
很快,登基大典那日到了,一大早的老侯爷和燕临便出门去了,侯府里易欢和张胡子两人窝在后厨里,一个兢兢业业的收拾菜,一个在一旁唉声叹气。
在易欢第不知道多少声叹气后,张胡子蚌埠住了。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在唉声叹气了,你爹我还活着呢。”
易欢哭笑不得,“爹,你身上有没有银子?”
闻言,张胡子立即捂住了自己的钱袋子,“你想干什么?”
易欢见他这副模样便知道她爹钱袋子里定是有银子的。
“我打算出门找个大夫瞧一瞧嗓子,这事儿不能再拖下去了,世子已经提起好几次了,如果让他带来的大夫查出来我是个女的,到时候你我怕是要脑袋搬家了。”
张胡子不相信:“你说的会不会太夸张了?”
易欢摇头:“一点儿都不夸张,之前,我听人说,有个姓周的曾欺骗过世子,那人最后……”易欢用手在自己的脖颈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怎么了?”张胡子问道。
易欢:“死了。”
厨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张胡子将自己的钱袋子解下来递了过去,“赶紧的,今日老侯爷和世子都不在家里,机会难得。”
易欢接过钱袋便出了府去,大街上很热闹,她逛了一会儿,便找了个医馆走了进去,却并未看见有人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给瞧见了。
“那不是燕临身边的随从吗?怎么去了医馆?莫不是家中有人生病了?”姜雪宁自顾自的嘀咕道。
医馆内,易欢将自己带来的银子放在了柜台上,并对柜台后的人道:“我想找个大夫,帮我瞧瞧嗓子。”
那嗓子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得出来有问题。
“请跟我来。”自柜台后走出一个小哥,将易欢带去了一旁,等易欢坐下之后,他也跟着坐下了。
易欢:“?你是大夫?”
那位小哥点头:“鄙姓陈,耳东陈,小兄弟叫我陈开就好。”
易欢点头:“陈大夫,你觉得我这嗓子还有救吗?”
陈开道:“这还得等我诊完脉之后才知道。”
闻言,易欢伸出了一只胳膊放在了陈开的面前。
陈开见状便在易欢伸过来的那只胳膊手腕处搭上了三根手指,半炷香的功夫不到,陈开眉头紧皱,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易欢看。
“你……你怎么是个姑娘家?”
易欢:老铁,这话就有些扎心了,她虽然长的不漂亮,嗓子还哑的难听,可也不是一点儿女性特征都没有吧?
想到这儿,易欢低下头朝着自己的胸前看了一眼,好吧,是真的很不很不明显!
“我本来就是女子啊。”
陈开:“不好意思,是我着相了。”
易欢倒是无所谓,她现在比较关心的就是她的嗓子。
好在最后陈开告诉她嗓子还有救,但是过程有些漫长,“针灸配上汤药,假以时日就能痊愈。”
新帝的登基大典很快就结束, 燕临喝的醉醺醺的跑了回来。
易欢是贴身伺候的,所以在燕临进门之后便去找了她,人虽然是真的喝醉了,可却不忘记给易欢带好吃的。
“呐,这可是宫里的糕点,味道不错,外面没有,给你尝尝,你家世子我不错吧,去吃宴席还会惦记着你。”
易欢接过那一小包油纸包,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确是糕点,造型是花朵形状的,颜色是粉嫩嫩的桃红色。
“看上去不错啊,”说着,易欢拿了一块放在了自己的嘴巴里,一股甜甜的味道在她的口腔里化开。
见易欢将那糕点给吃了进去,燕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出声问道:“对了,今日有人告诉我说你去外面找大夫了?”
“咳……”易欢被燕临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吓的呛着了,开始不停的咳嗽。
燕临就站在她的身边,却只是看着,什么都没有做。
等易欢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也只能点头:“嗯,我找我爹要的银子,那大夫说了需要针灸和汤药,一段时间后或许就能恢复如初。”
燕临松了一口气,“这么简单?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帮你找大夫?”
易欢扯了扯嘴角,当然害怕你请回来的大夫看出我是女儿身啊,不过这话她又不可能对着燕临说,只得随意找个借口。
“嗨,那不是怕大夫多要银子嘛,我自己出去找了个寻常的大夫,只要两两银子就搞定了。”
燕临不相信,“二两银子?该不会那人是骗你的吧?”
二两银子或许很多,可这里是京城,二两银子就想要治好易欢的嗓子,别人信,燕临却是不相信的。
“这样,未免你被人骗了而不自知,等下次你去的时候带上我一起,我帮你看看。”
易欢一脸懵,“看看?看什么?”
燕临道:“自然是帮你看看那人是否可靠啊,你以前不在京城不知道,这里有些人要是骗起人来,那可是连人命都能给骗走,作为好兄弟,我也是为了你着想,换做别人我根本连看一眼都不会看。”
易欢:你人还怪好的嘞。
“行吧,等日子到了,我就告诉世子你一声。”
易欢觉得这事儿不能再拒绝了,她觉得燕临已经对她再三拒绝医治嗓子这事儿有了怀疑,索性不如带着人过去好了,就是希望到时候那位陈开大夫能配合自己了。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去医馆的那日还是很快就来了。
那日并非是休沐,易欢以为自己能躲掉燕临,可没曾想她人刚走到侯府大门口就看见燕临正站在那里,好像是在等人。
“世子怎么站在这儿?”易欢佯装镇定的问道。
燕临看着她的眼神带有深意:“自然是等你啊,放心好了,本世子今日得空,刚好陪着你一起去,绝不会让你被人给骗了,要不这事儿传出去,我忠勇侯府的脸面就挂不住了。”
易欢笑的勉强,“那好吧,我已经收拾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燕临点头。
随后,易欢便带着燕临去了那家医馆,人刚走进去,陈开就看见了,正想和易欢打招呼,却见她对着自己疯狂的使眼色。
陈开:“……”
“陈大夫,我来了,这是我家世子,说是要跟着一起过来瞧瞧,害怕我会被人骗,”易欢抢先开了口,“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被人骗了呢,你说是吧陈大夫?”
陈开:明白了。
“原来是忠勇侯世子,两位请进,”说着,陈开将两人带去了一旁的隔间里,然后他先是对着燕临道:“我陈某虽然医术算不上多高明,但却也不是那等势利小人,更何况我做的是救病治人的营生,如果世子爷对此有疑虑可以派人去调查。”
燕临察觉出来这个陈大夫对他好像不是很待见,正准备张口为自己辩解几句的,却又听见他对着易欢道:“之前和你商量过了,你的嗓子需要针灸和汤药双管齐下才能好的快,眼下我们先开始针灸吧?”
易欢点头,“好,都听陈大夫你的安排。”
陈开冲着易欢点头,然后走出了隔间。
等人走后,燕临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了,“我怎么发现他对你的态度和对我的态度截然不同啊?”
易欢解释道:“这要换作我是陈大夫,我也不怎么待见一上来就质疑我本事的人。”
燕临刚想开口说两句,结果就看见陈开手里端着个小木盘,是长方形的,里面放了一块布条,那布条上插满了明晃晃的银针。
那些银针此刻正泛着寒光,看上去一股冰冷的感觉。
屋子里,燕临和易欢在看见那一排银针之后,开始疯狂的吞咽口水。
“陈大夫,针灸需要这么多银针吗?”易欢试探的问道。
得到的是陈开点头:“嗯,还请你躺在身后的床榻上去。”
易欢僵硬着四肢躺在了陈开口中的床榻上,而陈开则是盯着燕临看,“还请世子暂时回避一下,我马上要给她施针了。”
燕临很是听话的点头出去了,出去前对着易欢说了一句:“豆芽,你好好听陈大夫的话,我在外面等你哈。”说完,跑的老快了,生怕跑的慢了,下一刻那些银针就扎在了自己身上似的。
屋子里终于只剩下陈开和易欢了。
“多谢陈大夫。”易欢忽然对着陈开道谢。
陈开看了她一眼,“世子不知道你是女儿身?”
“嗯,也没必要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混一口饭吃,等我在忠勇侯府攒够了银两,就会离开。”
“知道了,既然你不想说,我不会多嘴的。”说完,陈开捏着一枚银针对着已经找好的穴位刺了下去。
针灸持续了一两炷香的时辰,那布条上的银针果真如陈开所说全都被他一一扎在了易欢的头上,脸上和喉咙处。
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
第一次针灸结束的时候,易欢总算是松了口气,然后迫不及待的想要试一试自己的嗓子是否有什么变化。
“陈大夫……”
三个字刚出来,易欢惊奇的发现她的嗓子哑的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声儿似乎是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