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局屋顶。
水烟雨稳住身形,立即开口:“李小兄弟,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刚才周边情形,四宗师看得真切。
三圣卫已于周边抓捕图谋不轨者,现场还砍杀多人。
圣卫代表着帝王意志,圣上要护着他。
这人是无论如何也抓不得杀不得了。
没办法,商量过后,只能退而求其次。
李琼伸手相请:“愿闻其详。”
水烟雨:“天命丹每家二百颗,每颗十金,修行之药每家千颗,一颗一金。”
卧槽!
医局内外的所有人全部暗暗骂娘。
修行大药,所需皆是名贵药材,傻子都知道这价钱连成本都不够。
堂堂宗师,你们四个要脸不要?
李琼暴跳如雷,气过就暗思对策。
他们各个身份超然,光为了面子就绝不会空手而归。
人家台阶已经递过来,如若不接,定然要翻脸动手。
打又打不过。
道理,嘿,打不过时才需要讲道理。
哪有强者跟蝼蚁讲道理的。
而顺从他们,各路诸侯必会效仿。
这个口子万万开不得。
无解!
李琼心头升起强烈的无力感。
只恨不能时光前进十年,挥手给这几个无耻玩意全砍了。
“明明是抢劫,你们还给金子,真他娘的大方。”
嗤笑声中,一道修长身影跃上药局院墙。
傲然而立,睥睨四方。
曲劫大喜:“侯爷来了。”
独狐辰冷笑:“季无期,你也要淌这浑水?”
季无期坦荡荡:“李先生先救我父亲,又委以售卖天命丸,于情于理我都该来。”
任珉阴笑:“想阻止我们四个,你可不够格。”
“要是加老头子我呢?”
唐行舟轰然撑地,直扑任珉。
任珉打个哆嗦,如受惊兔子般掠往一旁屋上。
蟠龙棍天地奇物,柳狸手上的殒铁刀都未必能伤其分毫。
偏偏这种神兵在唐行舟手上还只是个幌子。
唐门最厉害的是暗器毒药,那毒性之烈,三品宗师染沾分毫都够喝一壶的。
不想倒楣,谁敢与他近身?
唐延陵顿时有了主心骨,哈哈大笑:“爷爷也来了。”
李琼大喜过望。
现在三打四,不怕了呀。
打吧,往死里打。
把巩州打烂了才好。
看到时主动找茬的你们四个倒不倒大楣?
嘿,石征可不是吃素的。
唐行舟鸠占雀巢,棍指任珉:“你跑个屁,过来与老头子亲热亲热。”
任珉讪笑:“晚辈在这挺好,嘿嘿,挺好。”
他未满六十,小于对方一辈儿。
唐行舟转棍点向三方:“你们呢,谁来?”
独孤辰、水烟雨摇头如摆鼓。
这老头面相温和,一派高人风范,纯粹骗人的。
唐门暗器使毒,无所不用其极的无耻做派就是由他带头,并彻底将其发扬光大。
三品宗师拼斗,鲜少有死人的,只因最后关头有个无解的自爆,能带上强出许多的对手一起进坟墓。
但唐行舟不在此列,这是使毒的老祖宗,真要被他盯上,搞不好就要死在这小小的巩州城。
二人不惧季无期,也敢和白瑕打,对唐老爷子却要退避三舍。
萧无敌却夷然无惧,暴喝:“唐老头,别人惧你毒物,我可不吃这套,来吧,今日让我好好领教下唐门本事。”
唐行舟猛然震塌屋顶,挥棍冲去。
论脾气,他比白瑕还爆。
“开战了,开战了。”
周围民众仰头观望,兴奋的大喊大叫。
七大宗师呐,一辈子都见不到如此盛况。
武夫们溜得飞快,心里暗笑,这热闹要有命看才行。
“不要命的吗,走。”
官兵厉喝着驱赶民众往外撤。
“真打起来了。”
暗处的孙夙一脸苦水。
七大宗师若全面开战,这巩州必定要天翻地覆,搞不好会变成一座废城。
你们把城打烂了,最多挨圣上一顿臭骂。
我上哪当知州去?
偏偏,我还屁都不敢放。
别说我,常纲、常勒和隐藏其中的三圣卫个个也屁都不敢放。
身份不够,进去就会当空气般给你秒了,没人会给你开口机会。
轰……
气浪震荡向四方。
过处瓦片在颤抖中成片飞起,不及落地,又被后续气劲震碎。
落向四方时,高墙石地皆变成豆腐,一穿而入。
常纲等武夫奋力挥剑抵挡,终究范围太广,难以尽护周全。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当场就有四五个兴奋看热闹的民众身上脑壳或心口被砸出大洞,立毙当场。
不知死活的民众终于知道厉害,尖叫的四散逃离,再不用趋赶。
而这一切,不过两击之威。
萧无敌也踩塌屋顶,凌空迎出。
横练者无需兵器,他的身体就是兵器。
一拳击偏蟠龙棍。
第二拳直取面门。
拳刚出,罡气之锤已至。
其锤威势之盛,几乎已凝化出实体。
“原来你已三品大中期,难怪如此蛮横。”
唐行舟冷哼,罡气化刀,一剖两半。
罡气化形是三品后期的手段。
横练者却可引肉身之力辅助,提前使出。
横练需饱受肉身极刑般打熬之苦,非毅力惊人之辈难以坚持到最后。
大成者有此效果,情理之中。
但是,既便有肉身辅助,三品大中期依旧与后期有难以跨越的鸿沟,不过徒具其形罢了。
否则焉能轻易剖开。
唐行舟一击奏效,再无所惧,蟠龙棍横扫,棍尖拐个弯儿,直击肩头。
萧无敌挥臂扫开,身如金石,毫发未伤。
二人以快打快,气浪一重叠一重。
地面龟裂,楼宇倒榻,轰轰烈烈。
药房内。
负责收尾工作的唐大唐二及四影卫匆匆打包剩余药材,赶在大楼倒榻前及时撤离。
镇荒军一众精锐也相继撤出药局,散向四方。
却相隔不太远。
百人队伍,最弱者皆八品修为,并不用太过畏惧飞溅物。
主楼屋顶上。
李琼强憋半天,最终没忍住,弯眼而笑。
白瑕斜眼瞅见,不禁低骂:“你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李琼强辩:“姐姐,你别冤枉人,这八极门大光头好强,我是在担心老侯爷呢。”
白瑕人老成精,撇嘴以对,半分不信。
但是,宗师听力太过敏捷。
战场又离得不远,打斗中的两人又给这声姐姐搞得有些破防,有了刹那迟滞。
水烟雨吃吃而笑:“小哥儿,你也喊我声姐姐,我便不逼你了如何?”
白瑕目中寒光乍闪。
李琼打个哆嗦,立即讨好卖乖:“水阁主说笑了,我只对白姐姐一人喊。”
你个老妇女也不收收自己的风尘劲,这让我如何喊?
真敢喊,身旁这位暴燥大姐会毫不犹豫的挥剑砍死我的。
开啥玩笑,你也瞧瞧自己啥德性,配和堂堂东华宫大长老相提并论吗?
咱可没那么傻。
白瑕轻哼一声,悄悄敛去杀意。
然后,轻跃而起,飘向后方。
夭寿,脚下主楼不堪蹂躏,千疮百孔,也在摇摇晃晃中往下倒。
李琼慌张大叫:“老顾、欢姑娘,快去客房拿那株玄参。”
那可是株罕见的百年玄参呐,压坏了就无法继续长久保存。
等回头使用,要药力大减的。
老顾呵呵一笑,溜的飞快,根本不搭理。
唐欢翻起大白眼。
你这厮求人时是欢姑娘,平时就一口一个唐欢,忒过现实。
不过,最终大姑娘还是心软了。
冒险冲进客房,劈开倒榻的房梁,抱着药盒冲天而起。
等逃出来,闹得个灰头土脸,元力反复震荡十余次才弄干净。
李琼这,唐延陵和杜宗元终于好心的各搭一把手,带着他飘向后方屋顶。
莫颜落则由阿狸牵着退走。
李琼和阿狸名为主仆,实则兄弟。
阿狸能碰得莫颜落,别人却不好碰。
男女之防是大防,如非必要,连亲兄弟也要避免肢体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