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太初宫,勤阳殿。
大晋最大的特务头子汪瑾捧进密奏,手抖到不行。
禁军统领袁密低头跟随,面沉如水。
石征推开正在批阅的奏折,凝眉:“看你们的样子,圣祖和太上皇又铩羽而归了,念。”
汪瑾颤声:“沙州一战,嘉裕关一万边军只逃回不足二百人,还是人家懒得再杀,故意放生的。
千机谷铁屠军,包括两名领军的新秀宗师,无一生还……”
“什么?”
石征呼的起身,震得桌案上奏折飞向四方。
隔上半晌,强行压住脾气:“战果如何?”
从前年年底的百越侯夫妇开始,到石琼,再到千机谷两位新秀宗师。
大晋多年来未曾阵亡的宗师,五人全死在李琼手上。
更令石征惋惜的是万名百战之师的精锐边军,以及战力几倍于万人边军的铁屠军。
损失之大,叫他几欲发疯。
袁密接口:“李琼身边,邓明慧命悬一线,被李琼强行开启第八式道境剑招‘游鸿’,借天道之力救回,余者无损。沙州清水部,死伤近三千人。”
石征虎躯大震:“有屠戮辅助,竟还杀不得李琼身边任何一人?”
袁密苦笑:“若无屠戮存在,只怕圣皇和太上皇根本回不来。”
石征愣了愣,猛然厉喝:“汪瑾,继续念。”
汪瑾哆哆嗦嗦:“沙州一战,李琼策反鲜卑白苛古,藏十二宗师和超过五十四品大武夫于云水部,暴起突袭我万人边军……大元帅石棉、河西行都司指挥使董谦遭擒。
董谦于后放回,大元帅……当着圣皇之面被汪阿茶处决……”
石征冷哼:“若无婳儿授意,阿茶岂敢妄做主张,好,真好。”
汪瑾伏首:“圣上明鉴,确是九姑娘率先挥剑的,她还扬言自嫁入雅州任家那刻起便还完生养之恩,至此与皇家恩断义绝,再无干系。”
石征双拳咔咔捏起,拳面青筋暴突:“还有呢?”
汪瑾不敢抬头,轻声:“八极门萧无敌临阵倒戈,后自曝系出身四十年前遭屠戮灭门的重州萧家遗孤。
云水阁水烟雨、朔阳侯徐定方眼看大势已去,随同倒戈。”
石征声若惊雷:“百越侯已灭,陇南侯受困于西域摩诘寺,中州侯、同川侯退隐,八极门、云水阁、朔阳侯倒戈,唐门、镇荒侯、凉州侯、红山侯与李琼狼狈为奸,这是几路了?”
“……回圣上,十一路。”
袁密怯怯回答。
石征怒极而笑:“大晋十九路诸侯已去十一路,好呀,好得很。”
汪瑾、袁密面面相觑。
是呀,不知不觉间,除镇北王府和千机谷,就以南方季家为首的南方六路诸侯可用。
石征胸口剧烈起伏,喘匀了索性平心静气:“说说李琼身边到底有多少能人吧。”
汪瑾:“平望谭家七宗师,唐门不算受困西域的唐衍,包含唐婉儿和唐欢四剑侍,明面上是九宗师。
庆阳,算上曲劫、季哈儿及新晋的两个近卫宗师,八个。
李琼身边,姬玉衡、吕阿特、顾五奇、柳狸、邓明慧、汪阿茶、九姑娘、莫颜落,加上寿安的叶奇、清水部祖孙三人、云水部白苛古、萧无敌父子、凉州侯秦牧父子、水烟雨母女和徐定方,共计二十一个宗师。”
稍微合计下,四十五位宗师。
石征倒抽冷气,不死心的追问:“四品大武夫呢?”
汪瑾小心翼翼:“他们掌握着东华宗的敛锋,长期隐匿修为,初略估计应在近百。
尤其……当中那四十个少年天才,据三圣卫侦缉,前后两年时间,集体五品以上,应全部是大小天才。
按此速度,保守估计,两年内应能诞生一半宗师,三年后全体晋升三品宗师。”
石征瑟瑟发抖,颓然入座:“请太后和皇后来吧,另颁旨,封龙虎山为大晋国教,封道尊为国师!”
袁密迟疑:“圣上,龙虎山会应下吗?”
“朕是道尊记名弟子,这个面子多少会给的,去吧。”
石征闭上虎目,一瞬间仿若苍老二十岁。
汪瑾、袁密倒退而出。
……
一刻钟后。
太皇任盈、皇后季淑媛如飞而来。
脚步急促,满脸慌乱,显然也给吓得够呛。
各自落座。
都没等到奉茶的大太监林唯退下,任盈怒叱:“现在摆明了李琼手上的丹药是中品甚至上品的,一天便抵我们上月之功。
三位皇子真是带的好头,若非他们挖空心思的给寿安送诸般极品药材,何来今日可怕处境。”
季淑媛不爱听了,嘲讽:“太后,千机谷明里暗里,花招用尽,不见得比皇子们送得少吧。”
嘭!
石征怒拍桌案:“李琼即季恒,现在已毫无疑问,太原季家三房一案,真要追本溯源,你们俩个谁也逃不掉。
朕最多占个纵容之罪,大不了不坐这龙椅,把该舍的都舍了,尚能保住一命,可你们准备好怎么个死法了吗?”
任盈、季淑媛瑟瑟发抖,越抖越厉害,如同筛糠。
抖完。
任盈态度大改,堆起笑脸:“淑媛,论身份,你是季恒堂姐,此事还得靠你从中多斡旋才是。”
季淑媛苦涩摇头:“可惜季约年和季无期既不愿当季恒的主,也当不得这主。”
说着,表情发狠:“太后,一切的症结全在季恒一人身上,他若一死,谭家、唐门、庆阳必然分道扬镳,土崩瓦解。
事急关头,也不怕告诉你,我生母是南璃老祖沐望机的私生女,他对我母亲多有亏欠,我可负责请他出山。你呢,据我所知,也与屠戮有旧吧?”
任盈玉面微红:“放心,我晓得如何做,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石征闭目长吁。
堂堂大晋,到头来竟要靠两个女人力挽狂澜,何其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