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川河畔。
扶生雅美伸手接过父亲递来的飞鸟传书,扫视几眼,低声叹息:“李琼一月间竟接连收伏云南、吐蕃和西域,终究还是低估了他。
等吧,等着他们攻过来。”
魏皇司马琰摄去秘信,低眉看过,轻轻点头。
对方寿安、蒙古、龙虎山、南璃派、云南、吐蕃,汇聚六方势力,宗师仅多出十几个去,不足为惧。
关键,围攻龙虎山的那百名宗师已径直向西而来,距离金川已不足半天路程。
等他们到了,便可再次形成碾压之势。
此战功成,剩下的东华宫和女真无足道哉,天下便尽落我手。
西域佛门?
扶桑野兽一般残暴的国度,却人人礼佛信佛,虔诚程度更甚大晋,甚至于西域子民。
扶生雅美已派出身扶桑的两位宗师级大法师,前往摩诘寺表达对佛门秋毫无犯之意,游说百结和十行师徒置身事外。
那两位扶桑大法师几度东来,与智善相交莫逆,定能游说成功!
三百宗师,七百四品大武夫,以及用丹药药渣培养出来的海量五六品大武夫。
如此实力,直到今日,司马琰仍感觉做梦一般。
未过半刻钟,对面山梁上,李琼等六方势力如飞而下,抵达岸边。
隔着百多丈的湍急河面,双方极有默契的,各出最高战力的十人踏上河面,在河中心会面。
彼此隔十多丈站定,脚下罡气喷涌如柱,牢牢定在河面上,身形纹丝不动。
双方无一不是三品后期以上修为,到达此等境界,体内罡气浩瀚如海,后劲绵长无尽。
无需精妙技巧,光凭蛮力便可久立河面而不下沉。
李琼仅带吕阿特,龙虎山道尊云坤、其父赤乾老天师,草原大单于、左贤王父子,皇室石浔、石征父子,云南大吐司、吐蕃大法王。
对面扶生父女为首,扶桑占据五人,前魏魏皇司马琰为首的三人,琉球二人。
彼此十人互道姓名过后,扶生柳葵傲然:“道尊,本王给你个机会,交出心法、混元宝典和哑圣石碑,否则等待龙虎山的必是死路一条。”
说着,又一一点指石氏父子、云南大土司和吐蕃大法王:“你们也一样。”
云坤微笑指向李琼:“扶桑王,你找错主事者了,他才是。”
对面十人目光齐聚李琼身上,有慎重,更多的却是轻蔑。
尤其魏皇司马琰,不屑挑眉:“小小三品大后期也能当主事者,大晋天下真是江河日下,已然无人矣。”
吕阿特大怒,抬起大锤指去:“老匹夫,我家公子入武二载便有如此成就,凭你也配满嘴放屁。”
“阿特,好样的,回头逛青楼哥让你先挑两个。”
后方河岸上,阿狸放声表扬。
司马琰勃然大怒:“本皇一定会让你们尝尽世间刑罚再死。”
吕阿特正要还嘴。
“阿特,无需与一个死人多费口舌。”
李琼说着,径直看向柳生雅美,平心静气:“知道我为何这么说吗?”
后者抬手相请:“愿闻其详。”
她晋语带股异域腔调,声音极媚,配上妖媚相貌,当真人间尤物。
石征为一夕之欢,送出哑圣石碑碑文,酿下如今大祸,其实也不能全怪他。
这世间,有种女子集天地宠爱于一身,天赋悟性、相貌声线无一不绝,让人羡慕不能。
李琼:“你可听说过匈奴王庭的虚除正德?”
扶生雅美微微皱眉。
李琼:“他六十多年前死于天谴时四十三岁,修为三品后期。你难道没想过什么样的天谴能杀死一个三品后期的宗师,为何数百年来以来唯一降下的天谴是针对他?”
扶生雅美瞳孔剧烈收缩:“你是说……”
李琼轻笑:“你猜对了,能借天地之威,众目睽睽下当众诛杀三品后期宗师而不露真身的,只有哑圣。”
虚除家上下为之恍然。
虚除家的兴旺源于虚除正德破译王庭那块哑圣石碑,传下二品下乘心法。
对于他的死亡,虚除家多有猜测,如今可算得以证实。
对面十人则为之骇然。
哑圣荣登一品化羽境后,破碎时空而去天下皆知。
但是他们从没想过,哑圣六十多前曾回来过。
这代表他能随时回来,也就是这天下依旧处在他阴影笼罩之下!
李琼伸手相请:“诸位不妨再猜猜天下恶人无数,为何哑圣独独要诛杀虚除正德?”
对面十人心头发紧,无一人敢接口。
李琼振声:“他来自另一方天地,在那里,最基本的准则是杀生而不虐生,虚除正德挟武屡犯大晋边境无关紧要,杀人无数也无关紧要。
但是,倒行逆施,以人为食,就是触犯他的底线,虚除正德不死谁死?”
对面十人额冒冷汗。
李琼威声浩荡:“扶桑、前魏、琉球的诸位,天下以武为尊,你们征伐大晋天下,欲取而代之并没错,但是你们为逞杀欲兽欲,屠杀我大晋沿海无辜子民,奸淫虐杀我大晋千万姐妹,更加触犯了哑圣的底线。”
对面十人面色发白,全身冰凉。
一品后不晓得是不是真与天地同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二品尚且可以活过三百岁,如今的哑圣不过两百岁出头,定然正值壮年。
关键,他踏入一品至今已过一百八十年。
一品之上有初神境,初神境之上还有半神境和神境。
以哑圣的盖世天赋,一百八十年过去,其境界岂是常人能够想象?
他若来施以神罚,不用任何怀疑,强如扶生雅美,皆可一击轰杀成渣。
李琼:“扶生雅美,你能够识得哑圣所留的万字碑碑文,那么不妨再猜猜西域摩诘寺瑞光宝塔上那块碑文上的内容。”
扶生柳葵颤声:“到底记载了什么?”
李琼侃侃而谈:“一百八十六年前,哑圣本居心不良的游历扶桑,要找个由头除掉你们扶桑王,却对那代公主一见钟情,以致放弃初衷,留下与她厮守五年。
在这五年里,他除了心法没教,授以武技,说以异世界文化,临走还留下数块悟道石碑,这便是你们破译洛阳皇宫那块碑文上的丹药配方和甄别天才之法,有如今成就的原因。”
众人恍然大悟。
扶生父女面面相觑。
此秘辛一直列为扶桑王室最高机密,除了他们父女,皇室再无第三人知晓,也就是李琼所言,确实来自哑圣石碑。
于是,扶生雅美忍不住追问:“那上面还说了什么?”
李琼冷声:“那块碑文最后一句,若扶桑来日有入侵大晋之心,望请诛之。
扶桑两位大法师正在摩诘寺,你让他们拓印来最后两行字便知我没半字虚言。”
扶生雅美轻轻点头,迟疑:“你也能看懂哑圣石碑,那到底与他是何关系?”
李琼背负双手,一派脾睨风范:“六十多年前,哑圣从那方世界送来虚除正德,可惜此人倒行逆施,自食恶果。
三十多年前,送来第二人,身份为汉中知府江家的一名远亲,名江念固,只可惜此人眼高手低,最终不堪平凡,服毒自尽。
这二人不过试验品,算不得他的弟子门生,而我是,只因来之前,他已亲手赠我炼体丹和天命丸药方。
说句难听的话,这个世界于他而言,不过是培养弟子试炼场。”
众人震惊注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琼豪情盖天:“我若是资质平平,成就有限,那么死就死了,他根本不会在乎。
但是,我仅仅两年便拥有如今成就,成长速度更甚于他当初,那么他必定会认定我为传人。
他修为冠绝千古,可自由游走于两界之间,以此能耐,想在我身上留下可随时感知的印记不过举手之劳。
那么问题来了,别说你们未必杀得了我,就算我现在站着不还手,你们敢杀我吗?”
小样,打不过,老子照样可以拉虎皮扯大旗,用嘴皮子吓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