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城。
科举舞弊的风波已经过去了,朝廷已经在太学院门口贴出了告示:取消今年所有考生的成绩,三年之后再重新参加会试。
按理,此事该告一段落,不想告示一出,又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那些考的好的考生却不干了,尽管出了舞弊的事情,可大多数考生心里很清楚,自己压根就没有参与舞弊啊,如今好不容易上了榜,结果却取消了名次,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啊。
朝廷说了三年之后再重新会试,可这考试本就有运气的成分,即便是今年的状元郎,也不敢说三年之后重考,自己一定还能考上状元啊。
国子监门口每天都围了不少学子,坚持要让朝廷给个说法,祭酒李博因为之前舞弊之事,就差点被人参倒了,如今又出了这事,每日都是焦头乱额的。
可有人受了这无妄之灾,就会有人暗中高兴,那些没上榜的人,心里反而舒坦了不少,私下里嘴上都会念叨几句:我说为何你们能考上,原来是用了这种办法,真是妄读了圣贤书。
客栈里,贺知章也看到了朝廷贴出来的告示,心里说不出是喜还是悲,自己这次没有上榜,可他知道自己三年后未必就能考上,不过这个告示倒是给了他一些再考一次的勇气,或许这次舞弊之事也是老天给自己再考一次的机会。
只是眼下,有一件事却让他慌了神儿。
吴磊他们三人已经被抓走了大半个月了,至今都还没有放出来,也不知道是生是死,眼见告示已经贴出了几日,还没有等到他们出来,他如何能不着急。
看来只能去找吴掌柜说的,那个叫吴凡的帮忙了。
好在他人倒是不笨,很快就打听到了吴凡的住处,其实这事情说起来也简单,无非是多花些银子而已,都城里有专门打听事情的牙行,小到谁家生了姑娘,大到宫里的秘闻趣事,据说只要你肯出银子,就没有他们打听不到的消息。
贺知章起初也不知道,他无意间问起客栈掌柜的,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他自然是找不到门路的了,于是就只能委托客栈掌柜的,只过了半天,就有了消息,主要是这事对于牙行来说太简单了些,打听一个住址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隐秘的事情,而且翰林院庶吉士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官员,于是很快就有了结果。
这天,吴凡刚从翰林院下值回家,就发现自己家门口站着一个人,他也没见过贺知章,因此也并不认识他。
吴凡见有人在自家门口,还是一个读书人,于是好奇的问道:你是?
我是吴迪的妹夫,我叫贺知章。
吴凡一听是吴迪的妹夫,赶忙说道:原来是贺公子,快屋里请。
二人进了屋,院子不大,只是一个二进院的小宅子,这在落叶城也就一般人住的地方,可这里是都城,这院子的价值可就不小了,就这么一座小院子,要不是他那知府老爹,凭他的俸禄想住上这样的院子也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吴凡的夫人见相公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人,赶忙招呼丫鬟上茶。
夫人,这是吴迪吴公子的妹夫,找我有些事。
吴凡听到他说自己是吴迪的妹夫的时候,就猜到了他找自己定是有事,他以前跟喜儿关系要好,虽然后来二人阴差阳错错过了缘分,可他也知道这个贺知章是个读书人,眼下都城里,刚刚因为舞弊一事闹的沸沸扬扬,或许于此事有关。
吴凡的夫人听相公这么说就带着丫鬟出去了。
贺知章开门见山的说道:吴公子,实不相瞒,今日冒昧登门确实有事相求.
贺公子千万别跟我客气,我与吴迪亲如兄弟,你有事直说便是。
贺知章这才把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吴迪。
吴迪听完也是大感意外,他本以为此事与贺知章有关,没想到却是别人受了无妄之灾。
他听后思索了很久才说道:贺公子不必着急,照你所说,此事并未牵扯到你,那就好办了,他们并不是此次的考生,应该没什么大事,我们等一下去打听一下。
说完,他就带着贺知章出了门。
要说吴凡这交朋友的本事倒是有一手,很快就打听出了消息。
这吴磊他们虽然接触了卖考题的小厮,可他们毕竟不是考生,这案子压根就没有到刑部去,只是关在了京都府衙门里。
仅仅过了一天,吴磊他们就被放了出来。
不过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这不,刚出大牢,吴磊就抱怨上了:早知道这衙门这么黑,贺公子,你就不该管我们,反正我们三人又没有参与舞弊,我看他们能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哼。
火凤凰笑了笑没有说话。
吴掌柜笑着说道:吴公子,你之前在大牢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呀,哈哈。
吴磊吃瘪的说道:我那时也不知道衙门会这么黑呀,我想着顶多几十两银子就行了,我们本来就没有参与舞弊,明明就是他们冤枉了我们,大不了花个几十两银子,以后再挣回来就是了,谁知道居然要花几百两银子啊,这可是几百两啊,早知道我还不如待在大牢里好了。
吴掌柜跟贺知章听罢,相视一笑,倒是火凤凰笑着说道:相公,你也别生气了,这里可是都城,你没听贺公子说吗,要不是吴凡吴公子找了朋友,光是一顿板子我们三人肯定是挨定了,你没见之前在牢里,多少人被打的遍体鳞伤了,再待几天,就该轮到我们了。
吴掌柜这才笑着说道:是啊吴兄弟,这都城的衙门就这样,这次劳师动众的,他们还不趁机捞一笔才怪,不管这次牵连的是学子还是像我们这样的,但凡被抓进去,他都有借口惩罚你,谁还不是想着破财免灾呀,真要像你说的,没人管我们,到最后肯定是会被放出来的,可这顿皮肉之苦那就免不了了。
吴磊这才说道:我也知道,可我就是心疼银子啊,这一下子几百两银子就出去了,我们来了几个月,可啥都没干啊,吴迪要是知道还不得笑话我。
哈哈,这个吴公子倒是多虑了,大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怪我没早些去把你们救出来,花多少银子他肯定都愿意。
三人听了贺知章的话都是相视一笑,这个他们倒是相信,要是吴迪在这里,怕是花再多的钱,他都愿意早些让他们出来了。
吴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望着吴掌柜说道:吴掌柜,当日为什么不让贺公子去找瑞王啊,要是早些去找瑞王,说不定我们早就出来了,也能省下几百两银子。
吴掌柜笑着说道:你忘了之前的事了,东家不是交待过了吗,没有必要尽量不要去招惹瑞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让东家欠他一个人情。
哦,原来是这样。
吴磊这才想明白,之前自己跟二牛被截杀的事还历历在目,后来吴柱子也告诉他了一些事情,他知道这件事瑞王也有参与,就连现在刘掌柜在嘉州做酒的生意,也有瑞王的关系,这次吴迪让他来越州城,未必没有瞒着瑞王的意思,至于能不能瞒住,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四人回到客栈,就要准备接下来的事了,吴磊他们自然是要继续准备开店的事了,贺知章告诉他们,他要准备回去了,毕竟几人都出来大半年了,总么也要回去一个人,报个平安才是。
三人也听说了今年科考成绩取消的事了,知道他这是有接着再考的打算,也没有说破,更没有劝他留下,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要是能重新选择,他们肯定也会选择去读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