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越低垂着头，发丝掩盖下的眼睛快速眨动几下。
缓了几秒，他才问：【那宋宋会有事吗？】
【宿主，你不是已经做了决定了吗？为什么还要问这些不重要的事呢？】
【……】灵越一噎，【……知道了。】
确实，再问这么多已经没有意义了。
果然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还有妹妹在等着他。
他只能对不起宋宋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灵越头都没抬：“怎么？实验了？我都说了，我在宋宋心中很重要的。”
回答他的是一剑。
剑尖没入灵越手臂关节处，萧方池面色狠绝：“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然而灵越却丝毫不觉得疼痛一般，慢悠悠抬起头来，上下扫了萧方池一眼。
“我能有什么目的？我不是说了吗，我会告诉你一个关于你师尊的秘密。”
萧方池拿着剑，又往里刺了几分，剑尖贯穿手臂，刺穿木架，将灵越的手死死钉住。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不然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知道，这几日灵越故意刺激他，要引着他失控。
语罢，他捏着剑柄搅了一下，鲜血顺着滴落在地上。
“啊！！”
灵越痛呼出声，额间瞬间全是大汗。
他粗喘几口气，强忍着痛意道：“你、你靠近点，我告诉你。”
萧方池稍稍靠近了点。
只要一想到萧方池知道宋宋真实身份后崩溃的样子，灵越心中就会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萧方池，宋宋根本就不是你的师尊。宋宋不是这里的人，他和我是同一个地方来的。我们都绑定了一个名为系统的东西，它给我们发布任务。只要完成任务，我们就会离开。”
萧方池立马反驳：“不可能！”
“我没有必要骗你，你自己也能感觉到，我和宋宋说的很多东西你根本就不懂，这就是原因。你留不住宋宋的，迟早有一天他会离开你。”
萧方池后退几步，刑房里的光并不明亮，他的脸在光影笼罩下，表情看不真切，灵越却知道他此时绝对是不可置信的。
灵越继续刺激他：“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宋宋会选择跟我离开了吗？你和他根本就没有可能，宋宋和我才是绝配……”
“别说了！！”萧方池激动起来，上前掐住灵越的脖颈，眉眼间尽是狠绝，“你在骗我！你休想挑拨离间！！骗我！”
不可能的，骗他的，一定是骗他的。
他的师尊，他不可能认不出来。
尽管师尊性格与前世截然不同。
但明明很多方面，他都能感受到他们就是一个人，那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师尊。
吃了桂花羹就会昏睡神志不清，生气时会有很多小脾气，刚睡醒时会反应迟钝要缓一会才会彻底清醒……
甚至连欢好时的习惯和敏感之处都一模一样。
那么多小细节，都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
萧方池一边回想，一边摇头。
灵越朝他扬起一个笑容，一个极具挑衅的笑容。
宋宋就是萧方池的软肋。
用宋宋刺激萧方池，屡试不爽。
“萧方池，你真可悲。”
“我他妈叫你别说了！！”
萧方池更加激动，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脸上的表情几欲挂不住，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渐渐有恐慌之色浮现。
“我不知道宋宋具体是什么时候穿书过来的，但我觉得你应该能感觉到宋宋前后的变化。”灵越像是想到什么，低低地笑出声，有些好奇地问，“所以，萧方池，我很好奇，你喜欢的到底是谁？是之前的那个，还是宋宋？”
“你他妈胡说八道！”
萧方池照着灵越的脸，狠狠一拳。
这一拳打完，萧方池忽然冷静下来，松开灵越，往后退了几步。
“别想骗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
灵越轻飘飘甩出一句：“你不信的话，为什么不亲自去问宋宋呢？”
萧方池脚步停顿了一下，终究是没回头，大踏步地离开了。
直到萧方池消失在视线里，灵越将视线落在虚空中的一处，片刻后哂笑一声。
“真可怜。”
……
刑房里恢复寂静，偶尔有冷风吹进来，将烛火吹得东倒西歪。
灵越就这么被绑在刑架上，被萧方池刺穿的手臂已经停止流血了。
他其实并不疼。
系统屏蔽了他的痛感。
这几日他故意刺激萧方池，看着萧方池从最开始的懒散变得疯狂偏执，他就觉得舒心。
萧方池折磨他时，如果心情好，他就会配合他，装出痛苦的样子。
萧方池就会被他装出来的样子骗到，更加发狠地折磨他，真是好笑得很。
想着想着，灵越又笑出声来。
忽的，他的余光中，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然后停在了刑架前。
待看清来者时，灵越一愣，正要开口调侃。
眸中有幽光闪烁一下，眼神蓦地涣散。
灵越：“主人。”
“去吧。”
……
片刻后。
灵越赤脚站在地上。
一步一步，缓慢地往外走去。
一路看守的影卫像是完全没看到他似的。
没一会，灵越就出了邢殿。
＊
萧方池喝了多少酒，他自己都记不得了。
灵越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叫他怎么也忽略不了。
不论他在干什么，那些话就像是在他脑子里扎根一般。
他坚信自己没有认错人，但同时灵越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截然不同的性格，所谓的系统，他听不懂的词，师尊和灵越莫名的熟稔……
他曾经怀疑过，又被他很快就否决了。
只是这一次，他竟然无法否决。
他的脑海里，仿佛突然多了两个小人，各执一词，各自拉锯，争论不休，搅得他不胜其烦。
一杯接一杯烈酒下肚。
萧方池的意识逐渐飘忽起来。
鸢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任由主上这么喝下去是不行的。
主上才开始修炼魔族功法，体内的灵力还没有完全转换过来，嗜灵丹的影响并没有全部清除，需要好好休养几天。
这几日一直和仙尊闹着就算了，如今还在这里买醉。
她已经劝了好几次了，并没有任何用处。
在主上心里，只有仙尊是最重要的。
等等，仙尊……
鸢尾脑子里灵光一闪，连忙从主上手里夺过酒壶。
萧方池不悦的目光立马向她投来。
鸢尾后背发凉，梗着脖子连忙说：“主上别喝了，你这般醉醺醺的，仙尊会不喜欢的。”
果不其然。
萧方池眼神里的凶狠劲儿一下就消失了。
他喃喃道：“师尊……”
对，他要去找师尊。
他要问一问。
灵越肯定是骗他的，编一些离奇的故事来骗他。
师尊肯定不会骗他的。
他要去找师尊问个清楚。
这般想着，萧方池歪歪倒倒起身，往沧浪阁的方向走去。
鸢尾下意识想要跟着，却被萧方池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