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而立的男女成了这漫天黄沙中唯一亮眼的存在。
“好久不见。”宋柠单手捂着侧腰,脸色有些惨白的抬头。
看着男人那冷峻的面容覆满了寒霜,阴鸷且深不见底的眼神透露着极其复杂 的担忧和心疼。
宋柠牵强的扯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了一句:“玩脱了,有点疼.....”
话音方落,她早已经透支的身体,已经朝着男人怀里倒了下去。
言炔紧紧地抱着她,眸中的沉色更胜。
似是感觉到了男人肢体的僵硬,宋柠趴在他的怀里咬了咬嘴唇,“对不起啊......胸膛借我靠一下......”
闻声,言炔双手把她搂在怀里,克制着力道,怕弄疼她,手臂又总是不自觉的想收紧。
他看着染满了双手的鲜血,阴鸷的深眸更加的狠厉,克制的嗓音,像是掺杂了沙粒一样的沙哑:“不怕,我在......”
说着,他微微抬手,以指腹擦掉宋柠嘴角刺眼的血渍,打横抱起她。
途中,宋柠又忍不住的呕了一口血。
看着眼前这一幕,身后的慕厌尘也在这飞沙走石,满天黄沙中围了上来,面色焦灼的看着男人怀里的宋柠,“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
此时此刻,宋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慕厌尘,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寒暄了两句:“我没事,就是被弹片碰了一下......”
她这话,说得太过风轻云淡。
重伤成这个样子,又怎么可能只是碰了一下?
慕厌尘焦躁的抓了一把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气得不行:“艹......这帮龟孙子......老子这就去宰了他们......”
言炔没有说什么,垂眸瞄着宋柠受伤处的烂肉的时候,沉冷的眸中早已经风起云涌。
他还是一言不发的抱着宋柠,直接上了不远处的直升机,来之前他们就已经配备了简单的医疗室。
医护人员早已经准备就绪,宋柠脸色痛苦的仰躺在医疗床上。
感受着 弹片灼烧的疼痛,宋柠看着医护人员手中即将要注射的镇定剂。
她忽然抬手阻止了,“能不能不发这个?”
医护人员一脸懵逼:“.......”
这不打麻药,他们怎么取她身体里的弹片?
但是看着宋柠那清冷且坚持的样子,他们还是同意了。
......
空旷的训练基地上,机舱门外。
言炔始终一言不发,眼底暗影浮沉,神情冷冽而阴沉,周遭的气息陡然走低。
他朝着关上的门看了一眼,闭了闭眼,强制压下胸口的躁怒。
刚才他抱宋柠的时候,明显察觉到对方因疼痛而导致的轻颤。
她疼......
但是他不能替她疼,怎么办呢?
旁边的慕厌尘,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忙碌的身影,无可奈何从掏出口袋里烟盒,给言炔递了一支烟。
而后,自顾自的点燃烟吹了一口烟的同时,有些犹豫的朝着言炔看了看。
轻叹了口气,才朝着远处浓烟里的跌跌撞撞的人影昂了昂下巴,“走吧,去看看......”
沉默许久的言炔终于接过他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咬在嘴角的香烟,嗓音冷冽且寒凉地开腔,“我要让他们后悔活着。”
匆匆赶来的肖诃跟上两人的脚步,瞧着浑身都是戾气的两个男人,紧跟汇报最新消息:“老大,是钟家的人......
他们早上就跟了少夫人一路,据了解情况,好像是少夫人故意让他们抓住的......
现在钟家底下拳馆,赌场和娱乐场所的实际负责人,已经集结了大量高手,正往这里赶......”
帝京钟家,和宫家与慕家都不一样。
是帝京地下集市四大掌权者中,手段最为卑鄙的一方。
行径为很多人所不齿,但由于是宫家暗地里的的爪牙。
有宫家势力的加持,才能与其它三家打成平手,长久以来算是维持在互相平衡的状态。
即便是这样,往日里他们也向来不敢随便招惹慕家,从来都是敬而远之。
但是今天这局面,双方注定不会善罢甘休。
......
钟宏泽终究还是逃过了一劫,和他大部分的属下一样,在宋柠的提醒下,第一时间跳进了最近的战壕。
但是,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将让他后悔逃过这一劫。
他灰头土脸的从战壕里爬出来,就看见夜幕冷光之中,有几道惹眼的黑影,正步伐凌阔的朝着这边走来。
为首的两个男人,一个是慕家新一代的掌权人慕厌尘,他认识且不敢惹。
好巧不巧,另外一个气势比慕厌尘还冷酷可怕的男人,他上次受命在丽城追杀宋柠的时候也见过,差点没死在对方手上。
钟宏泽虽年长于他们一些,但是男人身上那股不言而喻的肃杀之气,甚至比刚才的爆炸还让人恐怖几分。
钟宏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在原地踌躇了几秒,最终还是信步迎了上来。
被弹片擦伤的脸上,又挂上了绵里藏针的笑,克制还有几分不明显的讨好:
“呦......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慕总怎么会来?”
慕厌尘听着这不疼不痒的废话,浓眉紧蹙,且丝毫不给面子的反击:
“钟总觉得呢......你伤了我的人......连我来讨债都看不出来么?
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你这么多年是怎么混的?
就你这样的人,竟然能坐上钟家地下赌场的二把交椅,也是让人大开眼界......”
面子工程都省了,上来直接朝脸上打。
言炔与慕厌尘不同,他没那么多耐心。
只见他慢条斯理的点了点指尖的烟灰,缓缓掀起眼皮:“你绑她来,说了些什么?”
“有你什么事?”钟宏泽眼神闪烁到言炔的脸上,几乎是脱口而出。
然而下一秒,言炔手中的烟头直接砸在了对方的脸上。
紧接着,他黑色的风衣往后一甩,骤然抬起大长腿,落了灰尘的皮鞋毫不留情地踹在了钟宏泽的下巴上。
力道之大,只是这么一脚,竟将对方踹倒跪地的同时,还踢坏了对方的下颚骨。
直接整脱臼了......
钟宏泽痛苦的哀嚎着,随着血水一起吐出来的,还有两颗大牙。
瞧见眼前这一幕,慕厌尘也觉得不解气,抬腿朝着肋骨又是一脚,“她也是你能动的人?”
对方再断两根肋骨。
钟宏泽痛得脑袋都麻了,他挣扎着吐了一口血沫子,只觉得浑身的疼痛都在加剧。
浑身都是撕心裂肺的疼,他踉跄地站起来,捂着胸口看着眼前的男人:
“慕厌尘......你别欺人太甚......打狗还要看主人......”
“嘶。”慕厌尘嫌弃的顶了顶腮帮,似笑非笑的看着钟宏泽,口吻很是淡漠:
“你主人我都要一起收拾了,谁还在乎你一条狗......”
这话,听着就很狂妄。
慕厌尘回头看着旁边的言炔,他俊颜依旧肉眼可见地阴沉,目光却扫向了钟宏泽的一众小弟:“谁说?”
这声音真是心惊胆寒的冷,众人咽了咽嗓子,表情痛苦且不自然的看向了钟宏泽。
最终还是扛不住男人的威压,松了口,“她......她问月光之泪和她妈妈的关系......还问了......问了一个男人......”
听着这话,言炔满覆寒霜的眸子又冷了几分。
“很好。”随即,他低垂着眼睑,额前的那几缕发丝也荡得邪肆。
他在卷着袖口的同时,开始对着后面的肖诃发号施令:“都废了吧,留着没什么用........”
“是,少主。”随着话音的落地,钟宏泽的一众小弟还没不明白这是几个意思。
肖诃已经掏出了枪,对着他们下体就是一通扫射。
很显然,他们将要在这里葬送了他们的后半生。
钟宏泽急了,看着瞬间残废的精锐下属,他扶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往后面退了两步:“卧槽......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艹,能不能痛快点,别说这么多废话,我们问什么你说什么?......”
慕厌尘单手入袋,旁若无人的从兜里掏出烟盒点了根烟,然后才若无其事的朝着言炔扬了扬下巴:
“实话告诉你,我旁边这位爷没什么耐心。说吧,谁派你来的......”
看着过于嚣张狠厉的两个人,又过于目中无人的两个人。
钟宏泽忍不住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明显凹进去的眼框时不时看着远方,似乎在期待什么:
“有本事你们就弄死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得不说,还是有几分骨气的。
慕厌尘含着烟上前,嘴巴里的烟径直吹到钟宏泽脸上,语气又冷又不耐烦:
“那还不让你爹速度快点......怎么办事效率这么慢......就这?以后还想掌管底下城南?”
听着这话,钟宏泽一怔:“……”
明白了,原来他们在等他爹。
也就是说,对面的两个男人,根本不屑于同他交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