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使节走在去往章义所在的政事堂的路上,心中正不断幻想着章义此刻气急败坏的表情,脸上也不自觉地浮上了得意的笑容。
不多时,来到政事堂的金国使节便见到了坐在上首一脸严肃的章义。
不等金国使节行礼,章义便问道:“怎么?你们商议好了?”
金国使节不卑不亢地施礼后,起身对章义说道:“我等言和的条件不变,还望太尉照之前的条件遵守,尽快将上国大军撤出秦州。”
章义饶有兴趣地看着金国使节说道:“你们哪里来的底气?”
金国使节盯着章义的眼睛说道:“上国军力强盛,我等弹丸小国自然比不得,但是上国也怕两线作战吧。”
章义眯着眼睛说道:“你是什么意思?”
金国使节说道:“上国大军尽数都在秦州,若是南边有什么好歹,只怕悔之晚矣。”
章义笑着说道:“这么说,你是要跟我明牌了?”
金国使节看着章义并没有出现自己预想的精彩表情,虽然好奇但是依旧说道:“如今上国大军一旦调兵回防,只怕秦州就不能保证绝对的优势了,连并州都有可能得而复失,若是太尉答应了此前的条件,也不过是从打成一片白地的秦州中撤出,对上国并无太大损失,若是拖得久了,世事难料。”
金国使节的一番话将章义此前的怀疑完全印证,章义在心中感到庆幸的同时举起了桌案上的报捷文书在金国使节面前扬了扬。
“我这里恰好有一封报捷文书,不知道是不是来使想看的。”
说罢,章义便将那封报捷文书通过一名胥吏递给了下方的金国使节。
突然有一丝不祥预感的金国使节连忙接过报捷文书翻开,只是简单扫视一眼,额头上的冷汗便冒了出来。
章义瞅着面部表情不断变化的金国使节说道:“你们不过是想通过策动南陈攻击青州,让我前线大军回援,可你们能想到,难道我就想不到吗?”
章义随后指着金国使节冷冷地说道:“割让并州、秦州,每年上贡战马三千匹,世代永不休止,如此方可言和,否则我便不止要秦州了。”
听着章义赤裸裸地威胁,金国使节无计可施,只得生硬的说道:“此事我需回报,具体如何,还要过些时日。”
章义挥挥手说道:“最好在三月中旬前给我一个回复,否则我大军就要开始攻击云门关了。”
金国使节眼神不断变幻,最终还是恭敬地行礼后便要退出政事堂,在即将走出去时,金国使节突然回头看着章义:“不知我等何时还能再见到‘天可汗’陛下?”
章义冷冷地笑着:“陛下对你们的行为极为不满,不会再见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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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陈,庭州,在得知自己派出的万余方镇军被魏军设伏全歼后,许久未曾动怒的司马昭狠狠地拍了一下桌案。
裴慎在一旁也有些不敢相信。
“章义此人向来喜欢弄险,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敢从定州把宿卫军抽调到青州。”
司马昭说道,“恐怕我们的战马没有着落了。”
裴慎说道:“如今金国势微已是定局,我们也要尽快攻下渝州,而后全力应对魏国了,若是等魏国彻底把金国赶出关外,我们就要独自在江北直面魏国了。”
司马昭点点头,随后对一旁的李征说道:“你率一万兵马去往渝州前线,与荀英配合,尽快击溃正面蜀军,攻下渝州,无论如何不能让渝州这颗钉子再继续存在了。”
“诺!”
李征起身抱拳后,便大步走出了都督府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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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国中京,得知南陈并没有达到调动魏军的目的,阿史那叶舍长叹一声说道:“为今之计只能让出秦州了,只是我们此后困居一州之地,恐怕再也难以有所作为。”
拔延林德却说道:“陛下,若是我们失去秦州,则应迁都到定北城,关外毕竟还是我们的根本,一旦秦州割让给魏国,云门关必然会阻断我们两地的联系,凉州与中京会变成一块魏国嘴边的肉。”
阿史那叶舍抚摸着龙榻的扶手说道:“话虽如此,可就这么离开,我实在不舍。”
拔延林德说道:“那章义数年前大败与陛下,不还是靠着休养生息,耐心蛰伏才有了今日军力之盛,陛下退到关外看似局面更难,可未尝不是彻底统一赦勒草原以及后方那些汗国的好机会。”
阿史那叶舍似乎也转过弯来,他看着拔延林德说道:“你是说向北?”
拔延林德点点头说道:“赦勒草原以北十几个大小汗国,若是陛下尽数拿下,我大金则得地数千里,哪怕比不上关内繁盛,却也足够我们慢慢蛰伏。”
阿史那叶舍缓缓点点头说道:“那便依左相,具体何时迁都,左相就多多操劳一番。”
拔延林德拱拱手,阿史那叶舍又对一名内侍说道:“下诏,命卑失必之与阿史德突亦尽量带走秦州的青壮与一应粮草辎重,给魏国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秦州。”
三月初,又经过一番扯皮的双方终于签下了协约,金国以割让并州、秦州,向魏国称臣换取魏国罢兵言和。
杨志对于和谈一事突然发生的插曲并不感兴趣,他在得知自己的“天可汗”名头依旧被金国承认后,便高高兴兴的在国书上用玺。
三月中旬,金军秦州军司的残兵败将开始后撤,他们焚毁了大量农田,污染了大量水源,而后强行带着数万青壮踏上了返回中京的路。
与此同时,依旧在金国手中的云门关也迎来了阿史那叶舍庞大的队伍。
高大的幡子与罗盖让正在一旁山头上的王玄素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阿史那叶舍的銮驾。
“可惜啊,若是我们此时突袭金国皇帝,他必然难以逃出生天。”
张大财在一旁说道。
王玄素又看了阿史那叶舍的车驾一眼,便调转马头说道:“走吧,总会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