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日,文成郡。
三千唐军骑兵在右武卫右厢前军都尉贺文章的带领下已经连续行军数十里,来到了遂昌城外五里的地方。
谨慎的贺文章先是派出了数十名斥候一遂昌城为中心向周边散开探查,他则率主力在原地止步稍作等待。
两个时辰后,派出的斥候便纷纷归队,一名校尉匆匆来到贺文章身旁说道:“都尉!斥候回报说遂昌周边都没有发现南陈军踪迹。”
一脸横肉的贺文章胡乱抹了一把胡须对身旁一名校尉说道:“第一到第五团绕城跑马,试探一下城中的南陈守军!”
“诺!”
校尉躬身领命离去,很快,列成横阵的唐军左翼千余骑便在一阵铜钲声中向遂昌城下冲去。
等到千余唐军骑兵冲到距离城墙不足二里时,隆隆地马蹄声才被城墙上值守的南陈士卒察觉。
此时遂昌城中的南陈军早已经大部向同安方向移动,城中的南陈军只剩下了数百人,可谓是空虚到了极点,唐军骑兵突然出现让城中顿时陷入恐慌之中。
花白胡子的遂昌县令在士卒的搀扶下费劲爬上城墙后,便看到城外的唐军骑兵正肆无忌惮地围绕着城墙奔跑,千余骑兵扬起的烟尘让不知兵的遂昌县令只觉得来了数万人。
害怕的遂昌县令连忙让人叫来县尉,想要与他商讨对策,可等他们商讨了半天后,便发现以城中的守军以及这低矮的城墙是无论如何都守不住这座小小县城的。
于是两人召集城中大户商议后开城投降。
见到城中没有任何动静,贺文章立刻下令大队向城下靠拢,准备下马攻城。
可城门突然打开,让贺文章也摸不准城中南陈军到底要做什么。
直到遂昌县令颤颤巍巍地带着一众大户吏员走出城来,贺文章简单盘问后才得知,城中南陈守军已经尽数都被抽调走。
遂昌已降,贺文章也就不再停留,他派出塘马向后方传信后,便马不停蹄地向着距离遂昌最近的德清赶去。
在德清同样没有遇到抵抗便夺下城池的贺文章见连续两地都极为空虚,也不再向另外两处县城去了,而是率部直奔他此行的最终目的地——位于文成郡城左近的南陈右厢都督余成龙所部的大营。
为了防止被南陈军提前发现,贺文章提前派出了大量斥候位于大队的前方三十里探查与清理南陈军斥候。
事实上,余成龙急于与文材夹击天云关,早已经将重心放在了天云关方向,布置在后方的斥候并没有多少,并且大都集中在几处唐军大概率会经过的位置。
得知自己一路上并没有多少南陈斥候,贺文章连忙将麾下的所有校尉全都叫到一起说道:“从现在起,各部不要吝惜马力,我们要比他们的斥候跑得快,赶在南陈军反应过来前突袭他们的大营。”
一名校尉说道:“我军两人三马,还带有甲胄,如此奔袭还要二十里,恐怕战马吃不消。”
贺文章说道:“传令下去,只着胸甲,把裙甲披膊和无用的杂物全部扔掉。”
“可士卒只有早上吃了些干馕饼,是不是停下来用饭后再继续行军?”
贺文章打断那名说话的校尉:“军情如火,告诉兄弟们,我们在南陈大营用饭!”
简短的军议过后,三千唐军骑兵便将战马上拖着的甲胄部件全部扔下,只将胸甲套在身上,许多士卒得知连数袋都要扔掉后,便趁着这短暂的抛弃物资的时间忙里偷闲啃上几口馕饼。
等所有士卒全部整备完毕后,随着贺文章一声令下,三千骑兵便如同一阵狂风沿着宽敞的官道直奔文成郡城而去。
四月二十九日清晨,在唐军左路军身后的司马昭终于率军追了上来。
可当前方斥候将唐军已经在通往文成郡的一处山口设立营寨时,稍稍送了口气的司马昭立刻便紧张了起来。
他不等大帐支起便让副将把舆图展开,等到他根据斥候回报的消息找到唐军扎营的位置后,怒火中烧的司马昭一把将舆图扔开骂道:“余成龙这个蠢货!”
副将在一旁问道:“中候,是否还要扎营休整?”
司马昭努力将火气压下去说道:“派塘马询问石俊到何处了,让他尽快率军与我会和。”
“传令各部休整两个时辰后向山口的唐军发起攻击!”
副将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试探唐军虚实吗?”
司马昭突然平静下来说道:“唐军既然已经在此处设立营寨,那便一定会死守一段时间的,不必试探,直接开始进攻!”
.........
司马昭抵达山口的消息被左御卫将军王二河立刻送到了已经在遂昌设下中军大帐的章义与程亦手中。
章义看过塘报后问道:“贺文章的骑兵可有消息?”
程亦看了一眼刻漏说道:“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想来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发起进攻了。”
文成郡城西南十里处,一处距离旁边一条小河不远处的平地上,一座偌大的营寨正静静地肃立在那里。
此时是清晨,还没有到点卯的时间,因此大营中的南陈士卒大多都在睡梦之中,只有少部分值守的士卒依旧醒着,可熬到天亮的他们此时也早就困得不行,一个个都快要睁不开眼了,只是盼着快些点卯,好有人来接替自己。
哨塔上,一名弩手将手中的弩机放在一旁,稍稍活动了一下腰,与身边的同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悄悄话。
虽说是悄悄话,可如此安静的情况下,两人的声音依旧被下面的队主听到了,可那队主此时正靠在寨墙后小憩,并不想多管,便装作不知道,任由他们继续说下去。
那名队主眯了一会儿,感觉脖子有些累,便想要换个姿势,可就在他挪动屁股的时候,地面却突然轻微地抖动起来。
那队主本来并不在意,权当自己出现了错觉。
可地面的颤动却在他不以为意时愈发明显,这时那名队主才觉得有些不对。
他拍了拍哨塔,抬头问道:“营外有什么动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