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忠堂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自家的客厅来回踱步,这时钟仿佛也和他过不去似的,感觉过去好久了,抬眼一看时间,才五分钟而已。
作为原双桥机械厂的厂长,现中光机械有限公司的老总,没有人比贾忠堂更清楚,在企业改制过程中发生了什么,这也是他此刻寝食难安的原因所在。
贾忠堂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来,叼在口中,刚准备点燃,门外突然传来了响动,他连忙将烟和火往下一扔,快步向着门口跑去。
当见到老爷子夹着那宝贝字画走回来之后,贾忠堂的心凉了半截。姓凌的既然没收礼,便说明这事没成了,这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贾忠堂有点不敢往下想了。
尽管心中充满了失落与担心,但贾忠堂还是满怀期待的向老爷子发问道:“爸,谈的怎么样,姓凌的什么态度?”
贾德亮并未回答儿子的话,沉声说道:“回家再说!”
贾忠堂见此状况后,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冲着老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待他老子进门之后,贾忠堂抬眼往门外张望了一番,确定并无动静之后,这才将门给关上了。
走进书房之后,贾忠堂见到老爷子一脸疲惫的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的有几分吓人,他连忙帮其泡了一杯茶轻放在其身前的茶几上。
贾德亮担任双桥镇一把手时说一不二,退下来之后,儿子成了双桥首富,镇领导们对其也是客客气气的。凌志远不但与之平起平坐,还提出了非常过分的要求,这让贾书记如何能不生气呢?
接过儿子递过来的茶杯之后,贾德亮伸手揭开杯盖,轻抿了一口茶水,随即将其重重的放了下来,低声怒骂道:“他妈的,气死老子了!”
在贾忠堂面前,老爷子一贯都很注重涵养。听到他的话后,贾忠堂的心里更不淡定,结结巴巴的发问道:“爸,怎……怎么样,你和他没谈……谈拢?”
看着儿子几近变色的脸,贾德亮心中的失落之意更甚了,他轻叹一声,便将凌志远开出的两个条件说了出来。
贾忠堂本以为这事彻底没戏了,听老板说凌志远开出了条件,稍稍松了一口气。当听完所谓的条件之后,心头的愤怒有增无减,当即便怒声说道:“爸,他这条件也太过分了,等于是明抢呀!”
贾德亮的想法和儿子一致,否则,之前他便不会如此生气了,抬头看了儿子一眼,沉声说道:“忠堂呀,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呀,除了答应他开出的条件以外,我们别无他法。”
“可是,爸,如果按照他开出的条件办的话,我们至少损失半个厂子,这他妈的和明抢有什么区别!”就爱中堂一脸愤怒的说道。
这些年,为了中光,贾忠堂付出了许多,此时面对凌志远开出的条件,他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贾德亮明白儿子心里的想法,轻叹一声道:“忠堂,失去半个厂子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他正是看准了这点,才狮子大开口的,唉——”
一声叹息之后,贾德亮似乎苍老了好几岁,脸上写满了沧桑与失落。
贾忠堂将老爷子的表现看字啊眼中,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当即便开口说道:“爸,要不这么的,你给凌书记打个电话,让镇上少占点干股,百分之二十,行不行?”
贾德亮没好气的白了儿子一眼,沉声说道:“凌志远现在在镇上可谓一手遮天,他既然开口了,我若是讨价还价的话,便属于撅他面子,你觉得这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贾忠堂听到老爷子的话说的在理,一脸苦逼的说道:“爸,照您这么说的话,我们除了答应便没其他办法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明白什么意思?”贾德亮没好气的质问道。
贾忠堂的脸色阴沉一片,思索了好一会儿,冷声说道:“爸,我还是不甘心,凭什么我们努力了这么多年,他一张开便要去了半个厂子,这下手也太黑了,当年整个机械厂也顶不上中光现在一半的规模呀!”
贾德亮知道儿子不甘心,无论谁遇上这事,心里都不会舒服,包括他在内。
“忠堂,男子这话说的一点不错,不过如果没有当初机械厂做底子,就算你再不吃不喝不睡,中光能发展的如此之快吗?”贾德亮冲着儿子发问道。
贾忠堂听到这话后,尽管没有开口,脸上却布满了不服气的表情。
贾德亮见此状况后,沉声说道:“忠堂,你别抱有幻想了,马昭升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别指望他能帮你。至于说吴县长,他如果有办法的话,凌志远便不至于蹦跶到今天了,因此,你还是认了吧?”
“爸,不管怎么说,我这一时半会还是想不明白。”贾忠堂一脸阴沉的说道,“你容我好好想一下,明天早晨给你答复,这总不迟吧?”
贾德亮听到这话后,轻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行吧,你好好想想,小不忍则乱大谋呀!”
凌志远非常清楚,贾家父子绝不会乖乖就范,于是第二天一早上班之后,立即给镇纪委书记葛贤骏打电话,让其带人去中光走一趟,让他们将提供机械厂当初招投标的相关文书,以便镇上彻查这事。
贾忠堂并未依照昨晚说的,一大早便给老爷子答复,早晨起床之后,便径直去了厂子里,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
就在贾忠堂坐在办公室里思索着应对之策时,漂亮女秘书突然进来汇报说,镇上的人过来了,指名道姓要见贾总。
听到这话后,贾德亮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出门相迎。
纪委书记葛贤骏和贾忠堂之间并无半点交接,照面之后一副公事公办的做派,要求他在两天之内,将当初与双桥机械厂改制有关的所有材料都提供出来,以便镇上彻查。
贾忠堂本想和葛贤骏套一下近乎,谁知对方半点面子也没给他留,这让他心中很是郁闷,并隐隐有几分慌乱之感。